凤简身形踉跄,眼中寒光乍现。
曙光尽显的隆冬,终于出现了一丝曙光,晨曦初现的朝阳,透过窗棱的间隙,透射进来,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可是室内却是寂静如死。
“都说我心狠,其实最心狠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你,无心无情,比凶兽还要冷血。”锋锐的笑意中,就连凤简的声音都是冰冷的。
朝阳照进室内,剑奴伸出手捕捉那一缕阳光,想要紧紧的抓在手里,但抓住的只是一片虚无的空气而已。
她摊开手掌,看着手中那一束阳光,叹息一声:“皇上现在才看清楚吗?听老人讲,在爱的蜜堆中成长的孩子,心态平和。用最美好的眼睛看世态人情,享受生活。充满爱的心里,生活又怎么会没有幸福?可是您别忘了,我和您不一样,您可以在阳光下肆无忌惮的大笑,可我不能,因为我是活在地狱里面的人,凶残无情不正是我的本性使然吗?”
剑奴的声音里夹杂着落寞还有冷锐,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却都在她的身上得以展现,一瞬间让人觉得凄凉无比。
凤简看着她,神色竟也出现奇异的哀伤和苦痛:“曾经,我以为凶残无情并非是你的本性,如今看来,尽非如此。你不是冷血吗?好,从今天起朕和你的较量正式开始,你要帮龙驭,就尽管帮吧!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和有心无力。”
她既然如此冷血无情,那他便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无心无爱,她的噩梦将从现在开始。
凤简唇边淡漠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神冷冽残酷,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当他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即使掺杂着阴谋和背叛,也会让对方觉得如同掉进蜜糖中一般幸福快乐,可是同样的,他若是想要报复一个人,那么他的手段亦是比寻常人还要阴狠毒辣上千倍不止。那样的冷,仿佛掉进地狱一般,彻骨寒冷。
如同她现在。
剑奴抬起头来看着他,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脸庞上无喜无悲,不起一丝波澜。
“我可以走了吗?”她的声音很平淡,含着莫名的冷冽。
“滚。”他看了她良久,似乎想要看出一些端倪,终究也只是化作更深沉的痛和恨,他薄唇轻掀,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她极轻极轻的笑了,没有再看他一眼,宛若游魂一般,缓缓走向门边。
挥袖,门大开。
狂啸的风在剑奴耳边张牙舞爪的咆哮,她的长发和宽大的衣袍在夜风中肆意飞扬。
宫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阻挡了一切。
殿内,凤简握着茶杯,良久都保持着姿势不动,脸上有着痛楚冷冽的光芒,忽然将茶杯狠狠地砸在了朱门之上。
精美的瓷杯摔在地上,发出破碎的的呻吟声,散落在四周,瞬间支离破碎。
那天,剑奴走出内庭院,出了凤简歇息宫殿,就一眼看到了门边静立的龙驭。
看到缓缓走出来的她,龙驭脸上极力牵扯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因为在风中站久的缘故,龙驭的脸色煞白,比剑奴好不到哪去。
他和她刚下朝,一个被带到了御书房问话,一个则因为放心不下,默默地守在外面。
剑奴在里面煎熬了多久,龙驭就在寒风中守了多久。
龙驭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用问,也隐约猜到了什么。
“阿奴,我带你回去。”看着无悲无喜的剑奴,龙驭大步上前,忍住心痛,手指颤抖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声音如同往常般温柔清雅,含着浓浓的疼惜,害怕惊了她。
听了这样的话,剑奴的肩膀突然一抽,急忙抬起手捂住脸,可哪里还来得及,转眼间,泪水就模糊了双眼,如同珍珠般,缓缓滑落。
龙驭的理智,瞬间宣布瓦解,用力的抱住她,泛着胡渣的下巴,支在她的发顶,尽可能的放低声音,柔声道,“没事了。”
汹涌的泪水划过剑奴清冷苍白的脸庞,渐渐的在风中吹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挣开龙驭的怀抱,脸庞又恢复了以往的冷凝淡定,似乎刚才哭泣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而是龙驭的一场幻觉。
龙驭看着剑奴的背影,心里升起一抹苦楚,这个女子内心太过于强大,可也太过于寂寞,防人极深,却没有丝毫的安全感,但他知道她的心里有多苦……
唯有他知道。
龙驭和剑奴不知道的是,他们走后不久,宫门缓缓打开,凤简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神宛若腊月的寒霜,冰冷彻骨。
漫漫宫廷路,剑奴似乎第一次认真的行走在上面,青石板大道,朱红色高墙。路深的不见底,墙高的摸不着边。
这条道路,她还需走多少年?还能坚持行走多少年?
一盏茶功夫,仅仅只有一盏茶功夫,她就感觉似乎过了数十年,那样深沉的折磨和煎熬,一瞬间好像能够让她的心苍老几十岁。
他谋害龙驭,明知道龙驭和她关系交好,是她有生以来最信赖的朋友,但他还是要杀龙驭。
为了成就霸业路,他成功了,但她却败了,败得惨烈,败得体无完肤。但即便如此,她依然要尽最大的努力保护龙驭好好的活着。
剑奴茫然无依的走着,寒风卷动着她的长发和衣袂,在身后肆意飞扬,一种巨大的孤独和落寞包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