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接旨。”
“微臣接旨。”
剑奴和龙驭漠然跪谢圣恩。
“退朝。”凤简没有等候内侍将圣旨交由剑奴和龙驭,就先行起身拂袖离去。
大殿上,龙驭收敛复杂的思绪和剑奴站在一起,清雅淡笑迎向众人,那样的笑容仿佛满室光亮瞬间悉数暗淡下来,映着朝霞般的琉璃,耀眼夺目。
剑奴目光仓惶的向龙座望去,那里早已没有凤简的身影,只有浅淡的白玉兰清香一点点的吞噬着她的心智,可却越发让她笑脸相迎,如风妖娆。
“可曾后悔?”龙驭迟疑一下,凑近剑奴耳畔,语音低沉如弦,萦绕在耳时,听得人心底直透寒气。
“心死之人如何后悔?”她深爱凤简,却又恨他,如此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顿了顿,她说:“皇上嗜杀成性,一直不放心于你,近来已有除你之心,我和你知己一场,怎容你有朝一日性命不保?”她探听凤简有诛杀功臣龙驭之心,所谓功高震主,龙驭在劫难逃,她便想出这个法子来,况且凤国臣民所有人都以为她剑奴深爱的人是龙驭,既然如此就姑且这么认为吧!
她乃兵马元帅,倘若嫁给龙驭,至少可护龙驭性命无忧,等她将龙驭送至安全地方,她便会辞了这兵马大元帅之职,笑傲苍穹间,岂不快哉?
“阿奴,待此事了结,我们便避世而居,不再过问世事,可好?”
她握着龙驭的手,淡然一笑,和他手牵手就那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扬袖大步离开了朝堂,将身后的恭贺之音悉数的抛在身后,然后渐行渐远……
那一年,剑奴十九岁,一个月之后将嫁给龙驭为妻,却不曾想一个月之后剑奴的夫君是凤简,而她极力想要守护的知己好友却当着她的面生生被凤简逼死。
凤简在剑奴和龙驭成婚前几天,暗中指使人诬告龙驭心存叛国篡位之心,围捕之际,剑奴舍弃一切保护龙驭突围。
大军逼近,龙驭为保剑奴不被他牵连,横刀自刎。
那么多的鲜血浸湿了剑奴的衣服,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忽然觉得龙驭就是她生命里的阳光,但她的阳光却要没有了。
临死前,龙驭说:“阿奴,若有来生,我们不做知己,做真正的夫妻可好?”
龙驭死了,死在了剑奴的怀中,剑奴没有绝望的嘶吼出声,而是万念俱灰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昏倒的瞬间,有人将她搂在了怀里,目光沉痛又愤恨的看着她,轻轻抚摸着她脸上的刀疤,声音冷沉死寂:“这道疤是为我而留,所以……你只能为我所有。”
……
“这道疤是为我而留,所以……你只能为我所有。”
燕箫蓦然惊醒,额头上有细碎的冷汗沁出,在刚才的梦境中,他看清楚了他们的脸。
剑奴是现如今的阿七。
凤简是现如今的楮墨。
而他,竟然是龙驭……
燕箫听说过凤简,自然也听说过剑奴。
他对剑奴的了解也许比凤简还要深。只因世人皆说:“常言道美人祸国,却没想到丑女竟也有这种本事。”
剑奴是美是丑,无人评判,但因左脸有刀疤铭刻,纵使美又能美到哪里去呢?
但燕箫自幼便听闻有关于剑奴的传闻轶事,对她欣赏有加倒是多一些。
一个女子协助凤简打江山,一步步问鼎九五,单是那份胆识就不得不令人感慨佩服了。
听说龙驭死后,剑奴万念俱灰,虽然被凤简封为妃嫔,但却一直闭门不出,对凤简更是直言:“有生之年,必不相见。”
那凤简素来霸气独断,纵使有心和剑奴和好,但见她如此绝情,每日常伴青灯只为给龙驭念经超度,心中难免怨气丛生。
所以,纵使知道皇后多次无缘无故对剑奴寻衅滋事,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任由皇后胡闹下去,时间久了,宫中众人难免会觉得凤简极其宠爱皇后,若不宠爱,怎能容忍皇后百般羞辱自年幼起便跟随在凤简身边的剑奴呢?
可就是凤简的坐视不理,长时纵容妒后,这才一点点的逼死了剑奴。
那年吴国来犯,剑奴终于走出宫门,不见凤简,但却呈递了一份请战公文。
凤简批了,吴国节节来犯,唯有剑奴可担当重任。
那年正好是开春,剑奴二十岁,属下叛变,一夕被困山城,接连五道告急求救公文悉数被打了回来。
凤简不发兵救援,剑奴带着残兵突围,最后却落得万箭穿心的下场,听闻凤简快马加鞭赶到时,只见沙场上,剑奴尸体被吴军用长枪挑起,就那么半悬在空中。
死相极其惨烈,凤国后援大军赶来看到,悉数跪地失声大哭……
听闻剑奴死后不久,凤简就突患恶疾去世,如此君王,该说他有情,还是无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