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夙恍然大悟:“那我自是比不上,你看看人家多有才华。”
武宁笑意冰冷:“你们还是有相像之处的,一样不知廉耻,不顾师生伦常,引诱自己的学生多行闺房之乐。除了太子,听说裙下入幕之宾不在少数,可谓是风流不让须眉……”
凤夙神色忽然变得极为阴冷,眉目间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刚才的浅笑嫣嫣,顿如被风卷走无踪。
那武宁没发现凤夙的异常,越说越兴奋:“天下有谁不知顾红妆生性残酷,沙场杀人宛若喝水一样自然。平时善于钻营,精于权术,太子诸事多有她干预,暴戾而专制,若没她,我大燕也不会时常处于战乱之中。男人对顾红妆来说是什么?就是她脚底板上面的泥……”
凤夙眼底一片漆黑,脸色阴沉可怕,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冷冷的风让凤夙清醒了不少,但眼中的阴霾依然存在。
“宁妃,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
凤夙说的是我要休息,而不是我想休息,可见语气有多重。
而武宁呢?她原本正在喋喋不休,忽然被凤夙这么一吼,竟然一时吓住了。
武宁不吭声,看着凤夙,眸光宛如光影流水,晦暗难懂。那位阿七分明在生气,却不曾想她却笑着开口道:“顾红妆若真像宁妃所言纵欲无度,还请宁妃别忘了,在你刚才所言的入幕之宾里,还有一人是当今太子殿下。今日这话,若是传到了太子耳中,宁妃觉得太子是喜,还是怒呢?”
武宁微愣,被她的话刺激的后退几步,脸色涨红,心里一时间不舒服到了极点,终是不甘心道:“你有什么好的,你只是她的替身罢了。”
凤夙笑了笑,完全不把武宁的话当成一回事。若不是念及武宁出身,她早就一巴掌挥过去了。
忍,她现如今身份难定,孑然一身,时运不济,若想活命,只能忍。
“纵使是替身,我也心甘情愿。”
说完,凤夙无声朝武宁做了个“请离开”的姿势,意思很明显,房间太小,装不下武宁这座大佛。
“小贱人,山高水长,我们走着瞧。”最后一句话,武宁说的声音发颤,但离去的脊背却挺的很直。
没办法,人家是有身家的宁妃娘娘,丢什么也不能丢了面子。
院子里传来刘嬷嬷苍老的声音:“恭送娘娘,娘娘一路好走。”
人潮散去,庭院很快就恢复了一片寂静。
这边凤夙还因为武宁的话余怒未消,那边刘嬷嬷隔着凤夙紧闭的房门在外面喊话了。
“姑娘,今日得罪宁妃娘娘,今后你在东宫日子只会越发艰难。”
刘嬷嬷一直对凤夙冷脸相待,如今说出这么暖人的话,凤夙不由失神了一下,笑道:“多谢嬷嬷提点。”
刘嬷嬷站在外面沉默了片刻,再出口声音宛如初出刀鞘的刀锋:“无需言谢,老身只是感念你适才那般维护顾太傅,并非因为你是老身未来的主子,这才对你加以提点。”
凤夙笑了笑,若是往日谈话到此也便作罢了,但今日忽然觉得落寞丛生,不由开口说道:“嬷嬷似乎很喜欢那位顾太傅?”
“喜欢有什么用?女人太有才不好,注定早死的命。”刘嬷嬷语声忽然夹杂着惆怅和失落。
凤夙眼眸深幽明亮,淡淡的说道:“女人小有才华,向来会觉得心思抑郁,没什么好命。但极有才华的女人一旦混出头,不疯魔,不成活。”
“顾太傅倒是活的清明,但……只当她是红颜薄命吧!”说到这里,刘嬷嬷没了话音,凤夙原本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谁知她又开口莫名感叹道:“深宫吃人,里面的男男女女向来都是身不由己的命。”
凤夙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这才说道:“在宫里,温润如水的男人,娇滴滴的女人大都干着伤天害理的事儿,原本就是你吃我,我吃你,有哪个人不是一双素手沾满了鲜血?”
外面又是好一阵无音,凤夙也不作声,坐在床上,靠着床棱,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听刘嬷嬷沙哑开口道:“姑娘,老身说句实话,你也别不乐意听,你不是殿下的菜。”
凤夙没睁开双眸,但却低低的笑了。
这老婆婆说话可真狠,她是顾红妆的时候,刘嬷嬷说她很适合燕箫。现如今一样的灵魂,无非身份不一样了,刘嬷嬷立刻就改口说她不适合……
人啊人,究竟蒙蔽他们的是双眼,还是那颗在尘世里打滚太久所以恍惚疲惫的……心?
今日,东宫笙乐清扬,鞭炮声不绝于耳,迎亲唢呐声欢快而又喜庆,此刻的东宫定是人声鼎沸。
红烛喜宴,触目皆是耀眼的红,刺目的红。
燕箫一身喜服穿在身上越发俊美如神祗,眼眶周围隐有青色,一看就非长寿安康之人。
“殿下,那个……”李恪原本想说“妖女”二字的,但想了想不合适,自此以后那妖女可就是他半个主子了,叫妖女似乎不太好,连忙心不甘情不愿的改了口:“阿七姑娘来了。”
燕箫听了李恪的话,竟然愣了愣。
大燕素来有规矩,婚期订下,成亲前男女不得相见。况且他和阿七本是利益结合,成亲在即,她却选在这个时候来见他,她想干什么?
“不见。”他虽不将大燕规矩放在眼里,但又岂容她放肆?
李恪静静的说道:“可是殿下,阿七姑娘让奴才转告您一句话。”
“什么话?”燕箫轻轻咳嗽起来。
“阿七姑娘的原话是……”李恪清了清嗓子,学着阿七的说话神色,一字一句复述道:“告诉你家太子,我无娘家出嫁,恐以后宫中受欺,所以还请殿下让我从合欢殿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