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张弘范的名声太大的缘故,那些原本分散在各处的蒙古军卒三五成群地围了过来,自发站在两旁欢迎张弘范,好象迎接胜利归来英雄似的。
如此隆重的礼节只有那么打了大胜仗的英雄才有资格享受,而张弘范以前虽然打过不少胜仗,也有不少败仗,特别是这几年一败再败,把先前积累的威名丧失贻尽,已经有好久没有享受过种英雄似的欢迎了,心里很是享受,拉着马缰在千夫长的带领下缓缓前行。
而他的队伍却排成长条,从欢迎队伍中间走过,还不时和守城的官兵说几句笑话。
张弘范高兴之下也没有注意到那个给他牵马的千夫长不时瞄着他的脖子,眼里偶尔还闪动着很不友善的光芒。
千夫长带着张弘范一直往前走,走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到达赤烈炎的办公处。对于洛阳,张弘范是旧游之地,一点也不陌生,很是奇怪地问道:“怎么还没有到?”
千夫长一脸微笑地道:“张将军有所不知,大人说了张将军是贵客,要给张将军准备一个更加隆重的欢迎仪式。”
“哦,他也太费心了。”张弘范微觉奇怪,道:“在哪里?”
千夫长一脸的笑容,道:“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果然其言,没行多远,远远望见前面有不少人,全是清一色的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军姿雄壮,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张弘范是一员良将,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支不可多见的精锐之师,脱口赞好道:“好一支虎狼之师。”继而就是奇怪地问道:“洛阳什么时间有这样一支精锐骑兵?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是昨天晚上到的。花了一个晚上给张将军准备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千夫长颇有几分讽嘲地问道:“张将军以为怎么样?”
张弘范脱口赞道:“很不错,军容非常壮盛,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骑兵之一。他们是哪部分的?”
“要是问别的,我还不知道,你要是问他们,我还真知道。”千夫长胸一挺,头一昂,一副自豪之态,道:“他们是大宋朝解晋将军统领下的铁血骑兵,曾经从扬州城下开始,转战千里,打到汉中。现在,他们打到洛阳来了。”
张弘范沉浸在享受之中,没有听出千夫长的语气变化,已经不再自称小的,而是说我,不再称他将军,而是直呼你,乍闻此言,无异于一个炸雷鸣响于耳际,吼道:“快,准备战斗!”他的反应也不慢,右手就要拔刀,就在这时,一道匹练似的刀光对着他的脖子劈来,正是千夫长暴起发难。
拔刀相格已经来不及了,张弘范无奈之下一个蹬里藏身,躲到坐骑的另一侧。这个千夫长有一副很好的身手,手中宝刀中途一个转折,直向他的坐骑砍去,正中马背,深陷近尺。也是活该张弘范倒霉,这一刀不偏不歪,正好砍在他的右腿上,在他的长声惨叫声中,他的右腿从小腿处离他而去了。
走在他身后的亲兵见势不妙,大喝道:“有刺客。”飞身来救。就在这时,那些原本欢迎他们的军卒突然拔出弯刀,对着他们砍了下去。一刹间,原本热闹的欢迎场面变得腥风血雨,不少蒙古军卒倒在刀下,他们至死都不明白这些欢迎他们的人为什么会向他们出手。
骑马站在骑兵最前列的高大将军一下拔出宝刀举在头顶,一面解字大旗好象变魔术般出现在风中,迎风招展,舒展如画,格外美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让蒙古人闻风丧胆的解晋。他手中的宝刀幻出一朵美丽的刀花,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大宋朝万岁!”
紧接着就是一片如雷的蹄声,他的铁血骑兵跟着他,高举着宝刀冲向了还莫其妙的蒙古军队,手中的宝刀在日光下闪烁着让人心寒的光芒。
在这一刻,如梦初醒的张弘范脸如死灰,大叫一声:“我们上当了,洛阳早就落在南朝手里了。皇上啊,你真是英明!这都怪臣,行动缓慢,在路上担搁了时间!”
有道是“朝闻道,夕死可也”,意思虽然是劝勉人们上进求学,然而这话太也让人伤感,送给张弘范正合适。
“出去!滚出去!”兀里合良埋头看着公文,头也不抬地冲进屋也不敲门也不打招呼的人吼道:“你连规矩都忘了。”
来人似乎并不理睬他的吆喝,笑道:“你在吆喝什么?亮嗓子唱大戏,就你这嗓子还差了点,要好好练练。”
兀里合良是蒙古大员,一个文官,坐镇商丘,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谁也没有如此胆子与他说话,猛地一下抬起头,看着来人,来人一身南宋将军戎装,威风凛凛,兀里合良可有点搞不明白了,愣了好一阵才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穿着南朝的盔甲?哦,我明白了,你们是要装扮成南朝军队模样,去偷袭南朝。你小子真能啊,装得真象,很有将军潜质,好好努力,皇上不会亏等你。”他还真是能理解,居然如此解释。
来人大步而来,一屁股坐到桌子上,手里的马鞭好象灵蛇一样灵活,一下套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拉,兀里合良只觉脖子上一紧,连出气也困难,他的耳边传来“我不是装,而我本来就是大宋朝的将军。”
要是南宋的将军在自己毫无觉察的情况下进入自己的房间的话,兀里合良很是难以相信,虞城还在蒙古人手里,商丘陷落一事他是说什么也不相信。可是,要是不信的话,除了南宋的将军以外,还有谁能把自己象狗一样给套着?
这人好象明白他的心思,笑道:“你是在想我是怎么进来的?你真是一个好官员,半夜三更还在办公,忽必烈有你这样的好臣子真是他的幸运,可惜幸运并没有降临在你身上,你落我们手里,很是不幸。现在是深夜,我们趁夜悄悄进城,现在我的军队正在扫荡商丘城里的鞑子残部。”
这人真是个大好人,不厌其烦地给他解释,道:“我叫赵佥,我的军队你是知道的,就是玄甲骑兵!”
“好啊,解晋和赵佥这两个小子这么能干,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拿下了洛阳商丘。”李隽非常兴奋地把两份战报扔在桌子上,道:“这个解晋,还真是道道多,居然给张弘范准备了一个欢迎仪式。张弘范是从兴奋的最高处一下子跌到最低处,摔得很疼啊。”
张世杰笑着赞叹道:“解将军的花样就是多。要是我啊,最多就是设个埋伏之类的,万万不会想到弄个欢迎仪式,让张弘范的心情大起大落,突然从最兴奋状态一下子变得最恶劣。他还真是能折磨人。”
“皇上,洛阳和商丘已经给拿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守住这两处。臣以为,鞑子必然会大规模反扑。一是要提醒解晋和赵佥将军,二是要命令后续部队赶去增援,切不可使这两处得而复失。”杜大用马上给李隽建议。
李隽深表赞同,道:“杜将军所言不错。这两处守好了,鞑子东西两线的军队就成了孤立之敌,便于我们各个围歼。”
“皇上,该看我们的了吧。”高达搓着双手道:“东西两线打得火热,我们却缓缓推进,到现在还没打上一个大仗,臣很不甘。”
李隽笑道:“别急,仗有得你打就是了。我想的是先让他东西两线吃紧,忽必烈无奈之下必然从中路调兵,那时就是我们发力的时候了。”
“好主意!”张世杰他们脱口赞道。
“有什么好的?在总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拆了东墙补西墙是必然之事,二战时的德国遭到两线进攻后,不就是这么做的吗?有些部队一会儿调往东线,一会儿调往西线,被调来调去,到战争结束时也没有投入战斗。”李隽在心里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