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失去了汉中天师道的基础,张鲁这个‘大天师’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一个没有多少价值的投降者,是不会得到尊重的,张鲁就算再笨,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既害怕高宠日渐的强大,又不敢得罪高宠。
刚过了寒冬,位于长江边的金陵城冬雪未融。
十二月末的一场纷纷扬扬大雪给节日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盛装,瑞雪丰年,明年又是一个丰收年了。
摄山脚下,积雪压枝头,一身锦裘的高宠难得的抽得时间,出来观赏江南的冬日雪景,陪同他的除了一干宿卫外,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
“火树银花,公纪看这南方的雪景比凉州如何?”高宠边走边笑道。
那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积雪,抬头大声道:“宠帅,这雪哪能跟凉州的大雪相比,那里的雪一旦下了,深可没到马的肚皮,记得刚到凉州的时候,每到冬天我两条腿就冻得没有知觉呢。”
说罢,年轻人忽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样子他是觉得这件事情说出来着实有些丢了脸面。
这个陪同着高宠赏雪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随同庞统入凉的陆绩,经过这二年多时间的磨炼,陆绩不仅是身材长高了,见识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公纪长大了!”高宠轻叹了一声,他习惯性的伸手想去摸一摸陆绩的头,却不想比了一下,陆绩已长得和高宠一般高大了。
“宠帅,绩这一路东来,虽然路途辛苦,但也见识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凉州民风剽悍,那些擅长游牧的马背男儿驰聘东西,飘忽不定;汉中地形闭塞,百姓愚昧,这些年来受天师教影响甚大,十户之中,有八九户俱是天师教徒。相比较之下,还是南方夏国的属地来得开放富庶得多,我途经成都时,就见到伯言那里接纳了许多南逃的流民,不消说,这些人一定是从汉中逃亡来的,所以,以绩之见现在是拿下汉中的时候了。”说罢这一长段的话,陆绩神色从容,就算面对高宠惊异的目光,他也一样气定神闲。
刚刚由凉州赶回的陆绩面色红润,这是西北恶劣的天气在他身上留下的第一个记号,以致于年不过十八的陆绩看上去要成熟了许多。高宠看得出这二年多的历练让陆绩有了一种脱胎换骨的变化。
“噢,公纪如此肯定?”高宠笑问道。
“宠帅,非是绩夸口,汉中虽然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但却并非毫无破绽,自我军攻取陈仓之后,汉中人心惶惶,凡远见之士纷纷南迁,而张鲁那些‘天师鬼卒’谬论能蒙蔽百姓一时,却不能蒙骗一世,现在一切迹象都在表明,张鲁败亡之日已将来临,宠帅何不取之。”陆绩慨慨而谈。
陆绩说的没错,就在马超、赵云拿下陈仓之后,益州都督陆逊也不失时机的率领蜀中将士对阳平关、金牛道、米仓道分路压逼,形成从南北压的态势。
对于汉中,高宠早有心取之,只不过囿于和曹操连番的火拼才一时顾不过来,现在,凉州的局面已完全打开,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陆逊也基本上平定了益州的动荡,进取汉中打通与凉州的联络已是箭在弦上。
“好,公纪有何良策,快快讲来?”高宠赞了一声,道。
“绩此番途经南郑,受到张鲁手下谋士巴西人阎圃厚遇,从圃口中,绩知凡汉中有识之士莫不思南归,若宠帅能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往南郑游说,那张鲁必能归降。”陆绩道。
高宠笑道:“这些天来我也正为此事烦心,江东善辩之士不少,但真正能当大任者却也寥寥,不知公纪心中可有上佳人选?”
高宠这一问本是随口一说,陆绩刚从凉州回来,与江东的官员接触不多,要他举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岂不比高宠更难?
陆绩听罢,却正色道:“宠帅,何不用会稽虞仲翔?”
仲翔是虞翻的字,在孙策败亡之后,虞翻隐居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出任了高宠的谋士,不过此人心胸过于激荡,与众人不睦,加之好酒无德,常胡言惹事,所以,迄今也只是在顾雍手下做一个无职无权的清谏大夫。
“仲翔为人狂妄无状,恐怕还当此任?”高宠虑道。
陆绩摇头道:“宠帅可知,当日孙策外出驰猎受刺,乃是不听虞仲翔劝谏而致,建安二年,曹操迎天子于许,发诏令征召天下贤才,翻也在列,然其答曰:盗跖欲以余财污良家邪!在这一点上,就算是张公也不及也,故此,宠帅切切不可以貌取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