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七月,天气闷热而潮湿。
越往南走,高宠的心情越是焦虑。
再行一段,便要到江边了,梅乾在淝水畔就带着斥候离开南下,现在算算也有二天多时间了,可是却还没有带回一点最新的消息。
“我想梅乾没有消息,并不是说他没有打探到消息,而可能是他探询到了很重要的消息!”刘晔宽慰道。
徐庶点头道:“以梅乾的机敏,当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子扬的话有道理。”
是什么消息让梅乾连回报的时间都没有?高宠皱起眉,额角上一道细细的浅纹显了出来,连番的恶战已使年轻的他有些心力交悴。
“宠帅,梅乾将军回来了!”在前开道的丁奉策马而回,一路高声喊道。
高宠急忙上前,却见梅乾如同一个行乞的乞丐,满身的泥泞,正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宠帅,石印山失守了!”梅乾神色灰暗,哑声道。
梅乾的话如同睛天霹雳,高宠只觉胸口一闷,一股气血从心头翻涌而上,喉咙口发甜,嘴上再也扼止不住,“哇——”的一口鲜血直喷而出,淋满了前襟,素白色的征袍上顿时图染出一朵艳红无比的血花。
“孙策出动了多少兵力?”一贯沉稳的徐庶这时也变了脸色。
梅乾惨然道:“祖郎叛变投敌,子义将军中了孙策的调虎离山之计,敌人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就拿下了关隘!”
梅乾的话将高宠尚存的最后一点幻想都击得粉碎,在高宠眼中石印山就是座永远也攻不破的要隘,现在它居然失陷了。
高宠久久的怔在原地,木然无语,他没有想到最坚固的堡垒会被敌人从内部突破,石印山的险山恶道、层层守御、霹雳车的威力、太史慈的勇武,这一切的一切在敌人的精心谋划面前,统统都失去了作用。
“子义现在何处?”高宠涩然问道。
梅乾黯然道:“乾四处打探,只听说太史将军率部在泾县遭遇了孙策的伏袭,现在的情况不得而知!”
“阳土,快拿石印山一带的地图来!”刘晔赶紧说道。
密密麻麻的黑线布满了整个地图,高宠知道那一条条的曲线代表着山岭和溪流,他曾经以为这曲线便是保护豫章的屏障,现在想来却觉得可笑之极。
“宠帅你看,太史慈可能被困在泾水、舒溪、水阳江这一带的山岭里。这里山高林密,渺无人烟,如果没有接应,即便是突出重围,也无法活着出去。”刘晔道。
徐庶点头接道:“子扬所说甚是,依庶来看孙策既然精心布置了这样一个计谋,那么他断不会再放太史慈一条生路,我想他必然会布下重兵对试图突围的太史慈军进行绞杀。”
高宠双眉紧锁,眼睛紧紧的盯着地图上点与线,心中思绪起伏,难以平静,现在太史慈的处境一定极为艰难,迫切的需要援兵来营救。没有考虑的时间了,已经身经百战的他知道自已最想做的事是什么,迟疑一刻,太史慈的危险就会增加一分。
“兴霸,你速速带一支人马从鸠兹一带登岸,然后沿着泾水向上游寻找,我想太史慈如果能够突围而出的话,一定会在这个方向。”再抬起头时,高宠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决不放弃的毅志。
鸠兹,又称芜湖,位于虎林以东、横江津以西,乃是水阳江南岸一带侵蚀残丘向北延伸的尽头。这里地势低平,多为湖塘沼泽地区,因湖沼草丛,鸠鸟云集,而得名鸠兹。在鸠兹附近有一长形湖泊因“蓄水不深而生芜藻“,又得名芜湖。
甘宁大声应了句:“是!”
随后便急急的召集将士而去,虽然他与太史慈一直为“高宠军中谁才是第一武将”的排名互不服气,但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焦虑绝不亚于高宠。
云岭。
云里美人雾里山。
薄薄的雾气笼罩在青弋江上,透过若隐若现的一点阳光,可以看到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正在进行。
迎上太史慈的是“虎胆”周泰,身为孙权左右的第一勇士,周泰经过这二年时间的磨炼,武艺比神亭岭时已大有长进,信心十足的他正需要太史慈这般强悍的对手来检验自已,更何况若能一战斩杀太史慈,那么在江东众武将中,就没有人再敢与自已争夺第一的称号。
“劈风斧!”周泰双臂贯力,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
太史慈虽然已负了重伤,但周泰依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这一战对于他来说,是决定以后地位的关健一役。
戟在,在周泰连着劈下第二十一斧后,重伤之下的太史慈犹在支撑,尽管每一合都十分的吃力,但太史慈知道,只要自已不倒下,身后的将士们就会战斗到最后的一口气。
两边对阵的兵卒也为各自主将之间的恶战而不自觉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就连在后督阵的孙权也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战局的进展。
周泰不住的狂笑,讥道:“太史慈,汝以为自已还是在神亭岭上吗?”
在自已疾风暴雨的进攻下,太史慈的攻势已经没有了,只要再加一把劲,相信在十合内就可以解决对手了,周泰心头有着从来都没有的自信。
“哼——”太史慈的肩头再一次鲜血迸现。
周泰已经胜券在握,孙权松了一口气,前一次在皖城大意中了高宠的埋伏,折了吕蒙,回到江东后孙权一直抬不起头来,这一回向大哥请缨围追太史慈不容得再有什么闪失,为了保险起见,孙权从部曲中精心挑选七百悍勇之士。
正得意间,忽然间战局突变,一直疲于应付的太史慈大喊一声,马鞍上冲天而起半空之中一个飞旋,大戟如风车一般旋动着刺向周泰的头颅。
周泰失声惊呼:“回旋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