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的忠告重愈千钩,王羲之的面色忽阴忽晴,他不是不清楚,云峰的确在为他着想,而且也不是无的放矢,这些俘虏的凶悍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可依然难以作下决断,好半天,才无力道:“断山兄所言非是凭空揣测,然而,《左传》有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咱们是不是给他们一次机会?不如留下来先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实在桀骜难驯,再杀之亦不为迟,断山兄以为如何?”
“嗤!”庚文君轻笑出声,不屑道:“仲少兄,不是文君说你,你可别当滥好人,你以为饶他们一命,他们就会感激你了?你没听到他们刚上岸时喊的什么吗?他们要杀光晋人,抢光晋人!如果这一战是我方败了,你以为咱们会有何种下场?恐怕能当场死都是走运!”
谢尚也接过来劝道:“仲少兄,将军与文君姊姊都是为了你好,勿要迟疑啊,否则日后定将深受其祸。”
王羲之手脚不自觉的剧烈发抖,显然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云峰只是淡淡着并不作声,话已说到了这个地步,也算仁至义尽了。假如王羲之仍是存有妇人之仁,那只能说,这个人很令他失望,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正想着时,庚文君又开声道:“绮贞姊姊,你的剑借文君用下,可好?”
苏绮贞诧异的了她,但还是依言解下佩剑交给庚文君。
庚文君伸手接过,冷哼道:“仲少兄,文君知你没杀过人。因此一时作不下决定,文君可有猜错?哼!既然如此,便把那些羯胡先杀掉给练练胆子!文君第一个杀!”说完,铮的一声拨出佩剑,快步走到一名羯胡面前。想都不想,一剑当胸捅去!
“唔!”这名羯胡心口中剑,闷哼一声,身体抽搐了几下,当场气绝毙命。庚文君却面不改色。不急不忙的把佩剑缓缓抽出,在他衣服上随意擦了擦,又一脚把尸体踹开,这才满脸得色的向了众人。
所有人均是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们都清楚庚文君的底细,这应该是她生平的第一次杀人,没想到的是,竟然还能杀的若无其事。杀的面带微笑!
荀灌娘忍不住望向了云峰,神色复杂之极,云峰则一脸苦笑,他知道,庚文君有此变化。多半是跟在自已身边锻炼出来了,他到现在还能记得,庚文君刚开始到战场上满地死尸时吐的那幅昏天黑地模样,姚静的嘲笑声仍是声声在耳,时至如今才短短一年罢了,庚文君已起了这么大的变化。不过。身处乱世,有胆子杀人总不是件坏事,只须别乱杀无辜。
袁女正却满脸的恐惧之色。庚文君手执长剑,剑尖未拭尽的鲜血滴滴拉拉向下落的场景深深刻进了她那幼小的心灵,这还是那个带着自已一起玩乐的可爱大姊姊吗?她只了一眼就赶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缩着身子向谢尚身后躲去。
然而,世事偏不如她所愿,她不躲还好。一躲倒提醒了庚文君,庚文君踱着步子走了过来。执剑的手臂一伸,大声道:“女正,你也去杀一个,别怕,他们都没力气反抗了,把剑刺进要害就行!”
“啊!”袁女正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躲在了谢尚背后,探出小半个脑袋怯生生道:“文君姊姊,女正就不去了吧?你们杀好了,女正着就可以了。”
庚文君不悦道:“女正,你太让姊姊失望了,你年幼是没错,可年幼不是胆小的借口,快去,眼睛一闭,再手一伸,这剑锋利的很!可别让姊姊瞧不起你哦。”
谢尚的脸上泛出了一丝无奈,刚要劝解,却被庚文君打断道:“谢尚你不许说话!女正,再问你一次,你究竟去还是不去?你不去姊姊以后不带你玩了。”
袁女正咬了咬牙,不确定道:“那那女正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