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纷纷表示道:“将军,咱们都同意,您把文书拿出来吧,咱们画了指立刻回吴郡清点户籍交到您手中,您放心,有文书为证绝不敢反悔,至于家里两个小幼崽,他们做不了主”
吴郡三大家主又急又怒,陆晔厉声斥责:“你纪氏族中老郎主尸骨未寒,而且老夫告诉你们!”又一指云峰继续道:“就是被这人活生生气死,你们几人争夺家主之位倒也罢了,可竟然不思雪耻,向仇人摇尾乞怜,他日九泉之下还有何面孔去见你纪氏先祖?嗯?你们还有没有廉耻?怎能如此忘本?如今醒悟为时未晚,且听老夫一言,千万别签下文书,咱们四姓依然相护守望,否则你纪氏衰败指日可待!”
一名纪氏族人拱了拱手,阴阳怪气道:“大中正不嫌手伸的过长了些?咱们纪氏的事情自有姓纪的解决,大中正的好意心领了。”
又一个人说话则难听多了:“大正中莫非不得咱们旁系翻身?莫非咱们当了阶下囚才趁你心意?话又说回来,以往你大中正见了咱们旁系有哪次不是鼻孔朝天?怎么如今和咱们旁系当面说起了话?怎不嫌掉了身价?”
第三人索性揭起了陆晔的伤疤:“大中正说咱们忘本不思雪耻,您似乎也忘了一事,那么就让在下来提醒提醒您!您这一支在陆氏当初也是旁支,若不是士龙兄与士衡兄相继被杀,您哪有机会成为嫡系?哪有机会做上陆氏家主?怎就不见您为士龙兄与士衡兄这一支雪耻?”
云峰听的差点笑出声来,不得不佩服纪氏旁系们的牙尖嘴利,陆云与陆机是陆逊的孙子,陆抗的儿子,而陆晔的祖父为陆逊弟陆瑁,的确是旁支。以上兄弟俩虽文采斐然,却不通军事政务人情,被朝庭征召至洛阳为官,陆机为成都王司马颖引为后将军、河北大都督,领军二十余万讨伐挟持了晋惠帝的长沙王司马乂,大败!后受宦人孟玖等向司马颖进谗,被夷灭三族,这才有了陆晔这一系翻身成为嫡系的机会。
其他族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摇旗呐喊,这个时候的他们倒是团结的很,先一致对外,为旁支掌权争夺名份,然后回到族中再自已人争斗撕杀!
陆晔早就被骂的背过了身子,顾和与周嵩也是须发直颤!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是家主,是族长!不屑作口舌之争。纪氏旁支却不管,士族也分三六九等,旁支只是不入流的士族,原本就上不得台面,无须顾忌身份,怎么舒心怎么骂,把这么多年受嫡系压迫的不满与愤懑渲泻出来!
侨姓士族们怔住了,个个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一出闹剧一眨不眨!他们明白,自今日起吴郡四姓只剩下了吴郡三姓,纪氏已从一流士族中除名,甚至被开除士籍沧为庶族也不是不可能!同时心里也暗暗震惊,好生生一个顶尖家族竟于转眼间便分崩离析,令他们深以为诫,均是反思起了自已家族中被忽略的,却又真实存在的各类小问题,决不教同类事情发生在自已身上。
趁着这个工夫,亲卫起草了文书,把十三人依次唤来签字画指,倒也颇费了一番周折,这十三人是士族身份,都会写字,因此各人的姓名由他们自已书写。
云峰拿起文书了,满意道:“过户完成之后,本将自会把文书交还你等,诸位无须担心。”接着却话音一转,玩味道:“纪瞻与纪鉴皆因本将而亡,你们心里就没一点怨念?”
一名族人感慨道:“将军,咱们旁支在族内没一点地位可言,如今也不瞒您,他俩的死,正如陆氏一般,给了旁支翻身的机会,感激还不及哪!又哪会怨恨您?”
一听这话,城头众人纷纷现出了不齿之色,哪怕你心里这么想,也不用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吧?
“无耻!”庚文君啐道。
另一人通些人情事故,脸上硬生生挤出些悲伤,答道:“对于老郎主与大郎君的死,咱们心里都很难受,可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冤冤相报何时是个头啊?何况两军交战,生死由命,我纪氏愿将此事揭过,永不再提!”
一时之间,城头呕声四起,权贵的早饭都要被恶心出来了。
第三个人也要发表意见,却被云峰制止道:“好了,你们心意本将已明,今日到此为止,几位请速速回返,早些把此事办理。”
“请将军放心,我等告退!”十三人纷纷施了礼,然后急匆匆的离城而去。
从这些人欢喜的笑容与匆忙的步伐可以出来,他们说的都是真心话,是真的感激自已,绝不会有半点怨恨。触景生情,云峰竟想到了他的身后事,家业越大,子女之间的关系越难相处,不由得暗感头疼。
正当心生感慨的时候,背后冒出一声冷哼:“云将军好手段,三言两语瓦解了纪氏,令老夫不得不说一个服字!不过,我陆顾周三姓非如纪氏般不堪,除非你把咱们三人性命留在此住,否则,休想我等与你签下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