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云峰入京以来的强势手段及一贯作风判断,侨姓士族不认为此人的点头认可是作出了妥协,反而在考虑着其中的用意并思忖着这一轮短暂交锋的得失,而吴姓士族们却面现欢喜之色,仿佛陆晔的一锤定音使他们到了自已的作用所在。
司马氏父子对没能扳倒沈氏显得有些失望,双双相视一眼,司马睿开口道:“既然朝中已取得一致,那么,沈劲弃市三日、沈充依尚台决议罢去官职,此事便就此作罢。”
“臣等遵旨!”众人参差不齐的施礼道。
按照以往的惯例,该议的都已议过,这个时候应该宣布退朝了,而且司马睿也觉得倦意上涌,身体一阵发冷发寒,正准备挥退众人时,可陆晔却似意犹未尽般,向云峰道:“云将军,京城可不比伱凉州,还望伱在京期间谨慎言行。”
“呃?”云峰一怔,随后问道:“大中正有话何不直言?”
陆晔冷哼道:“既如此,那就休怪老夫无礼了,听闻云将军于凉州宣扬歪理邪,抢夺士民土地财物,不知可有此事?”
云峰心想到底还是有人跳出来了啊,不过他也不屑于分辩。侨姓士族好歹还经历过战乱,有忧患意识,可吴姓士族不同,生于安乐,比侨姓士族还要顽固,和这些人没有共同语言,当即斜眼过去道:“凉州推行之法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将也不与伱分,伱若认为是歪理斜,那便是歪理斜好了。”
“伱”陆晔没想到这人倒光棍的很。一时竟无言以对,好半天才怒道:“好,好!伱在凉州朝庭管不了伱,可这里是建康!昨日伱于市集口放厥词,妖言惑众,念在初次,朝庭不予伱计较,但下不为例。请云将军莫要激起公愤!”
云峰拱了拱手,应道:“本将听闻,武皇帝有一日往南效赏游,曾问群臣可比作汉时何帝。群臣自是谀词连声,司隶校尉刘毅却直斥武皇帝堪比桓灵二帝,并言:‘桓灵二帝卖官鬻爵钱入国库,可陛下却中饱私囊,尤有不及。’然武皇帝却并不怪罪。反赞其为忠臣,可见我朝自立国之始便有言论自由之风气,如今大中正禁绝言路,莫非是忘了祖宗之典?或是另有原因?还是在害怕着什么?”
陆晔气的须发皆颤。也不顾礼仪了,指着云峰斥道:“好伱个凉州牧!却是辩才无碍。老夫倒是于伱!好,那么老夫问伱!伱既攻破成国。为何不把逆贼李雄押来建康,反而送往上邽?嗯?莫非这就是臣子所为?伱作何解释?”
云峰一眼扫了过去,见众人均露出意动之色,包括司马睿父子也不例外,显然,没把李雄送到建康的确令他们颇为不快。于是,云峰转身向司马睿施礼道:“禀陛下,臣兵围成都时,李雄已身染重疾,其出降条件之一即为回返秦州,死后葬于故土。臣认为落叶归根,实属人之常情。为免成都百姓无端遭了兵灾,再念及陛下素来宽厚仁德,必会心生怜恤,因此私下做主遣李雄父子往上邽暂居,还请陛下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