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凤摇了摇头,失笑道:“沈将军,你可知今晚的莽撞举动,不但已打草惊蛇,还将给丞相惹来天大麻烦。况令郎之死固是惋惜,却口出妄言,凉州牧诛杀于他倒也能站得住一个理字,再次带兵围攻,是想也别去想了。不过,令郎不会白死,丞相自会为你做主,只是莫要再卤莽行事即可。如今反倒是你。朝庭必会责难,丞相也得做上一场才行,你且有个准备。”
沈充施礼道:“末将明白,但凭丞相处置。”
王敦脸色稍稍缓和下来,点点头道:“明日征东大将军王含将由姑孰赶至,你把石头城军务与其交接,完毕后便回吴兴养伤罢,待风声平息老夫再征召于你。”
沈充心中一凉,兵权被夺了!但他也无法可想,咬牙应道:“末将遵命。”
王敦面现满意之色,。叹了口气:“沈充,你莫要多想,他日老夫尚有倚重之时,你且安心过上些时日。对了。你这耳朵怎么回事?以你功夫,又怎会为流箭所伤?”
沈充不禁被勾起了旧恨,咬牙切齿的把他遇到刺客之事说了出来。
王敦沉吟道:“凉州牧虽不在场,可此事定与他脱不了干系,老夫自会调查清楚。”
沈充感激道:“谢过丞相。”
这时,钱凤却若有所思道:“沈将军方才说凉州牧府中至少有四五百名护卫,可他入城时分明只带了二百人,城外大营也无动静,莫非那随行的五百女子还真能参与作战?”
王敦寻思道:“老夫曾听说凉州牧手下女子护卫皆出身于西北异族女奴,因受残酷凌虐。以致心理异常行事偏激手段残忍,却偏偏又勇猛善战,耿耿忠心可为主替死!今日已初见端倪,唉,茂弘失策啊,竟放他带了这么多护卫入城。”
懊恼了一阵子,王敦又心中一动,吩咐道:“凉州牧既能把女子练成蛇蝎之师,老夫为何不能?沈充,你回乡后设法从羯赵或是南越也搞批女奴回来训练。可能做到?”
沈充连忙领命:“请丞相放心,末将必全力操办此事。”
王敦挥挥手道:“你放在心上即可,好了,你奔波一夜,又有伤在身。且回去休息罢。”
“末将告退!”沈充向王敦与钱凤分别施了一礼,转身而去。身形刚刚消失在了黑暗中,殿后屏风就转出了一个白胡子老道,这名老道竟然是于剑阁临阵脱逃的南华观观主张昭成!
张昭成行了一礼:“丞相,云峰狗贼嚣张狂妄,初来乍到竟残忍虐杀沈将军爱子,贫道或有一策可取其狗命!”
王敦不动声色道:“说来听听,!”
张昭成冷笑道:“此子目中无人,以为凭五千军便能护得平安,实为可笑之极!此番入京,必要拜谒天子,丞相可设伏于路途,当能一举击毙此獠!”
王敦连声暗骂,这什么馊主意?他张昭成可以拍拍屁股随时回返巴蜀,可江南的一堆烂摊子怎么收拾?真能暗杀掉也就罢了,只须做好善后便可,可万一失手反会陷于舆论围攻!要知道,自晋室南渡以来,还从未有过暗杀朝中大臣的事情发生!
前一次还可推说沈充私自出兵,再来一次又从哪再找借口?没把握策反或收拾掉城外凉州骑兵,暂时还得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当即摇头道:“不妥,此人出行必带护卫,若短时间内不能得手,东宫禁军或会干涉,届时反而于我不利。”
张昭成眼中射出滔天仇恨,坚持道:“丞相请放心,既然丞相不便参与,那么,由贫道与门下弟子动手便是,纵使事有不逮,亦不会牵扯到丞相!”
“恩”王敦暗自心动,不用他动手自是乐于作壁上观,却把脸色沉了下来,不悦道:“此事容后再议,你且候着,不得私自露面,也不得轻举妄动,听老夫命令行事!”
张昭成不甘道:“丞相,贫道敢以头颅作保,必能取得云峰项上人头!”
王敦似是有些恼火,语气也加重了些:“张昭成,老夫警告你!你即投靠于我,便要听命行事不许肆意妄为,否则,巴蜀既能定你南华观为邪教,我江东地面亦可为之!你退下罢!”
“哼!”张昭成愤怒之极,满头须发无风自抖,重重一哼,一甩衣袖,离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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