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言语间就滴水不漏地将京城最富实力的两个极品大员派了出去,风无痕除了佩服和胆寒,找不到别的感觉。大约是他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星半点,皇帝似笑非笑地对儿子道:“约束臣下重要的是恩威并济,这样才能收到奇效,无痕,在这些事情上你还幼稚得很。考虑处置官员或是分配职位,要的不一定是公平,而是制衡之道,自古皆是如此。”
风无痕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皇帝的教诲可不是那么容易听到的,此刻的机会分外难得,他恨不得表现出十万分的聚精会神。父子俩又计议了一阵其他事情,皇帝这才让儿子退下。
直到出宫,风无痕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父皇这接二连三的举动决不会是无的放矢,其中必有深意,然而,他还没有胆量去揣摩这样的心思,唯恐一个举止失当而带来祸事。一路上,他始终都在考虑自己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事到如今,退已经是无路可退了,只有努力争取最大利益才是自己的出路。
刚拐到西大街,风无痕便省起自家门前的盛况,当下立即吩咐轿夫随从等改道从侧门走,他是怕了那些走门路的官员,应付得不好只会惹麻烦,谁知侧门处也是热闹非凡,一群衣着各异的人拼命向门上的几个下人推荐自己,不少的人手中还挥舞着各种信函,口中甚至叫嚷着某某官员的名字。
风无痕正后悔自己的失策,也不知是谁眼尖看到了那乘大轿,刚才还围在门口的一群人呼啦啦地全拥了过来。不过,这些人也知道天家法度,所有人在离轿子十步远处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一边叩头,一边参差不齐地问安。
眼看今次是躲不过去了,风无痕只得大大方方地出了官轿,面沉如水地问道:“你们大白天地阻塞了本王的王府,意欲何为?”
那帮人压根没想到这位尊贵的王爷一下轿就是兴师问罪,顿时都被吓住了。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他们才有些慌了,一个个都不敢言语。风无痕见这些人没了气势,心下不禁轻松了些,随意打量了一番,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身为皇族的威势,当下就有不少胆小的把头深深低了下去。
“王府即便收人,也容不得你们这般做法,堵塞了侧门,那些府里的人如何进出?刚才本王听见似乎有不少人有荐书,不过,王府的规矩是不收留没有手艺或本事的人。”风无痕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却看见范庆丞匆匆忙忙从侧门出来,恭恭敬敬地请安后垂手侍立在一旁。
“范庆丞,这些人你筛选一下,如果能用的就留在外院分派一个差事,至于那些拿着各色荐书的,你知道该怎么办。”风无痕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在王府当了多年的总管,范庆丞自然听得出这点弦外之音,立刻垂首应是。刚才还大失所望的众人顿时欣喜不已,勤郡王府难进这是京城有名的,他们刚才被风无痕一顿训斥下来,早就没了先前那点小想头,谁料一会儿工夫竟峰回路转,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运气。
看着底下叩谢不已的人群,风无痕微叹一口气,这都是之前陈令诚他们谋划好的,只不过由范庆丞宣布此事换成了自己亲自下令,铁桶般的王府固然可喜,但稍稍收几个奸细在外院,多少也能安一下那些人的心才是。眼下身上汇聚的目光中,不怀好意的太多,对于这等安插人手的事情,自己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横竖这种事情自己也干过。
范庆丞这下可忙坏了,那些人本来自恃后台硬,谁料到了王府却吃了一个闭门羹,眼下见风无痕对这个总管如此信任,一时之间都换了一幅脸色。范庆丞乃是经历过大变的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奉承或逢迎都来者不拒,但办起事来却是顶真的很。两个时辰下来,几十个人中竟筛落了一多半,恨得不少别有用心的人牙痒痒的。饶是如此,此次勤郡王府新进的下人也足足有二十几人,远远超过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