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府邸都似乎在翻检什么东西,听说海老相爷几乎将库房都翻转过来,所有的下人都在忙活。”似乎是想起了海府上忙碌的景象,风绝一贯冷漠的脸上竟带了几许笑意,随即醒觉到自己的失仪,慌忙低下了头。
皇帝却没有注意到这些,脸上反而掠过一丝轻松。风绝不苟言笑的秉性他是知道的,既然能让他莞尔,估计事情是八九不离十了。海观羽听了消息便开始搜检府中,估计连他自己也拿不准此事。孙雍的话里是说将银票缀入书中,若是真的巧合,海观羽没发现也有可能。只要这位宰相没有欺骗自己,事情就好办多了,只要将孙雍明正典刑便可解决一切。
“贺府和萧府有什么动静么?”皇帝想起那斗得不亦乐乎的两家,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朝臣的鼓噪幸亏被这两家分了去,否则自己要得一个清净还真是不容易。所幸两家虽然内斗不止,但手底下的能员还是不少,为了怕对方抓着把柄,行事倒也不敢太出格,朝廷中枢却也太平,只是地方上便不好约束了。
“回皇上的话,通政使水大人下午去了贺府,不知议了些什么。萧府最近也是神神秘秘的,两家似乎都在打什么主意。”由于早得了皇帝允准,因此风绝言语间便没有多少忌讳。
“他们计议的不就是如何分配地方上的那些权力么?”皇帝冷笑道,“随他们去好了,只要直隶总督和两江总督牢牢控制在朕的手中,其他地方就随便他们折腾好了。”
风绝心中一动,他知道皇帝并不信任他,那为什么还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他深深地伏低了头颅,知机地不发一言。两江和直隶的重要固然勿庸置疑,但其他各省诸如四川还是相当重要的地方,难道皇帝真能随意任这些臣子放恣?
“你退下吧,最近盯紧一点,务必不能出一点纰漏,否则提头来见!”皇帝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风绝立即叩首答应,随后起身退了下去。
空荡荡的大殿中顿时又只剩下了皇帝一人,但他心中明白,自己的身边永远都少不了犹如影子的两名侍卫。自从登基之前的那次遇刺起,他便不再信任一般人的守护,除了那两个人。凌云自开国以来流传下的影子侍卫无疑是最好的护佑者,倘若他不是君王,决计想不到天下还有这般奇妙的事情。有了他们,自己的安全自可无虞,就不知道那些逆子是不是敢真的走那最后一步了。
“贪贿?真是笑话,海老相爷为官清廉是人尽皆知的,孙雍此举无疑是将自己逼上绝路!”风无痕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污蔑,他不屑地耸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殿下绝不可等闲视之。”师京奇的脸色却不那么轻松,甚至还有些凝重,“不论真假,这对海老相爷的名声都有很大的损害,况且您又是海家的孙女婿,因此一个不好就会牵连到王妃和兰妃,就连您也会遭到麻烦。”
风无痕狐疑地转过头来,却见陈令诚也是一般脸色,琢磨了好一会才悟出此中奥妙。他阅历尚浅,自然不像身旁这两位能一眼看穿情势险恶,但此刻既然经人提醒,神色已是不由大变。“你们的意思是即便父皇不追究,有人也会趁势大造谣言,趁机陷害?这不可能!”
“殿下可是认为贺家也是同罪,而萧家不欲多事?”师京奇紧逼着问道,眉头已是皱成了疙瘩,“须知对皇位有心者并不止贺萧两家,京城还有其他皇子和世家,再加上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几位大员,只要有心兴风作浪,即便皇上也无法轻易阻止。”
风无痕终于明白了此中凶险之处,暗道自己实在太天真了。这些年的顺风顺水让自己忘记了觊觎皇位的远不止贺萧两家,父皇有那么多皇子,突然杀出任何一个就是无法预料的变故。“如此说来,岂不是应该去通知海老相爷多作防备?”尽管已是海家的孙女婿,但风无痕还是习惯了那个称呼,反而是爷爷这两个字很少出口。
“海老相爷为官多年,这种事情只有比我们更能看透深浅,殿下无须过分担心。”陈令诚安慰道,“反倒是我们这边最近要格外小心,防着别人抓了把柄,这个难得的机会有心人可不会随意放过。”
风无痕点了点头,心中却想起了若欣和若兰,海家能多年荣宠不衰,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