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幼微笑道:“冉盛那样强健的人太少见了,他是北人吧,北人个子高大些,不过操之你也很高啊。”
闲话了一会,丁幼微问道:“操之,你现在告诉嫂子,先前你说宗之、润儿趣事时突然想起了什么?”
陈操之双眉一扬,笑道:“是突然想到一事,很重要,去年五月我对嫂子说要争取让钱唐陈氏升为士族,嫂子不是指点我要请人为陈氏三代写传,避重就轻,少提官阀,只记其闲逸雅事,要清奇、要不俗、要文采斐然,总之是要让钱唐陈氏三代的名气都传扬开来,对吗?”
丁幼微道:“嗯,不过这应该是等你正式定品、有了六品免状之后再做的事,万万不可好高骛远。”
陈操之点头道:“嫂子说的是,不过我想,就算我有了免状和一定的声望,但单独为父兄作传,这也没什么人愿意看啊,反而容易被人哂笑。”
丁幼微蹙眉道:“操之所虑极是。”即又展颜笑问:“你是不是想到好办法了?”
陈操之微笑:“嫂子,我想写一部类似前汉刘向《世说》那样的笔记体小说,桓潭《新论》里言道‘若其小说家,合丛残小语,近取譬论,以作短书,治身理家,有可观之辞。’我就是想写这样一部治身理家的短书,而不涉及为政化民的大道,记录后汉至魏晋的名士高贤的言谈轶事,从小处着眼,写人物风liu神韵,务求玄远冷隽、高简瑰奇,当然,我钱唐陈氏三代之轶事也记录其中,九品中正制的创始者、我先祖长文公的轶事自然更要提及。”
丁幼微凝思半晌,嫣然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嫂子相信小郎能写好这部书。”又问:“书名可曾想好?”
陈操之道:“还未想好,请嫂子赐名吧。”
丁幼微想了想,说道:“此时正值冰雪之季,此书又求玄远冷隽,就叫《一卷冰雪文》如何?”
陈操之大喜:“《一卷冰雪文》,太好了!我现在就写一则让嫂子看看,是竹林七贤的故事,我很早就知道的故事。”当即磨墨提笔,慢慢写道:
“王戎七岁,尝与诸小儿游,看道边李树多子,坠枝欲折,诸儿竞走取之,唯戎不动。人问之,答曰:‘树在道边而多子,此必苦李。’取而尝之,信然。”
丁幼微看罢,笑道:“妙哉,寥寥数语,神态毕现,不过这需要博闻多识才行。”
陈操之道:“我不急于一时,写三年、五年都可以,一边写一边流传,反正是一则则的小故事。”
阿秀、雨燕这时已经回来了,听了丁幼微解释这则小故事,雨燕道:“咱们宗之小郎君也有这么聪明,润儿小娘子就更不用说了。”
丁幼微笑道:“明日宗之、润儿,你们两个莫要太夸他们,小孩子容易自满的。”
陈操之道:“不夸得太离谱就没事,小孩子就要多夸奖,那样他们会学习得更起劲、心思也愈聪明。”
丁幼微一笑,踌躇了一下,说道:“操之,嫂子还有一事要问你——”
陈操之道:“嫂子请问。”
丁幼微让阿秀、雨燕先到侧室等候,她有重要的话要问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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