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这样一路游玩,来时半个月的行程,生生走了两个多月,等临近京城时,已是春末时分,顾卿晚也已七个来月的身孕,而庄悦娴更是已孕期八月有余。
傍晚时分,顾卿晚他们所乘的船就要临近落仙镇,顾卿晚再度挽留庄悦娴,道:“大嫂还是和我一起进府吧,这样一来我们姑嫂还能日日在一起,互相照顾。再来,大嫂离大哥也能近点,大哥什么时候想看大嫂了,避开眼目,便能到王府来,多好。”
旁边秦御也笑着道:“母妃早就为大嫂收拾了院子,一应的稳婆,乳娘也都准备好了,还特意写信叮嘱我,一定要带大嫂回家,大嫂便听卿卿的吧。”
庄悦娴自然已经给顾弦禛去了信,因为顾弦禛如今还住在鸿胪寺中假扮沈沉,鸿胪寺盯着的人并不少,是根本不可能藏住一个大肚子孕妇的,故此顾弦禛另外给庄悦娴安置了落脚之处。
庄悦娴要和顾弦禛汇合,那便不适合再和顾卿晚一起进京,顾弦禛的人,会在临近京城的落仙镇接应,而前头就是落仙镇了。
顾卿晚却还在劝说庄悦娴,她觉得庄悦娴被单独安置在京城中,顾弦禛一定也不方便照顾庄悦娴,还不如让庄悦娴随她一起到王府去,互相照应的好。
庄悦娴自知顾卿晚和秦御是一片好意,但是她却是不可能跟着顾卿晚住进王府去的,高门大户的下人最是捧高踩低。
顾卿晚在外人眼中本就家道中落,没娘家可依靠,再带着她住进王府去,可让王府的下人们如何看她?
更何况,顾弦禛也是不可能让庄悦娴住到王府去的。
摆了摆手,庄悦娴笑着拉过顾卿晚的手,道:“大嫂知道你舍不得大嫂,不过同在京城,很快便能见面了啊。”
这时候船身动了一下,外头传来宋宁的禀报声,道:“二爷,船已经靠岸了。”
秦御应了一声,道:“停靠休整!”
两个时辰后,夜半时分,宋宁叩响了顾卿晚和秦御所在船舱的门,顾卿晚立马便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坐起身来,就见秦御已穿戴好,正站在床前整理仪容。
顾卿晚揉了揉眼,道:“已经三更天了吗?我大哥来了?”
早先已经约好,三更天时,顾弦禛会带人来接庄悦娴离船。秦御点了下头,坐在床边,道:“夜里寒凉,你别起来了吧。大嫂今日也说不让你起来去送的。”
顾卿晚却摇了摇头,掀开了被子,秦御见她如此,也没多说什么,帮忙拿了厚衣裳来,亲自给顾卿晚一件件套上。
两人走到了甲板,就见庄悦娴已经穿戴厚厚,等候在那里,紫竹等人簇拥着她,见秦御扶着顾卿晚过来,庄悦娴笑着伸手嗔道:“都说不让你起来了,怎么总那么不听话。”
顾卿晚也笑了笑,拉住庄悦娴的手,依偎在她的身边,道:“大嫂,真舍不得离开大嫂。”
见她孩子一样,庄悦娴失笑,捏了捏顾卿晚的手,才道:“也不怕人笑话。”
顾卿晚吐了吐舌头,再度叮嘱道:“大嫂可记清楚了,到时候生产不管是催产的汤药,还是补充体力的食物,还有产后补血补气的汤药等等,反正只要是进口的东西,大嫂都让丫鬟往里头滴两滴我给大嫂的药露,一定记住了。”
古代生产凶险,庄悦娴生产前,肯定是见不到的,故此,顾卿晚给她准备了一瓶的玉莲花蜜,再三叮嘱到时候记得用。
庄悦娴见她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觉笑着道:“知道了,大嫂都记住了,只是你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顾卿晚便道:“是仙药,我师父寂空大师研制的,非常珍贵难得,总之大嫂一定要听我的!”
怕庄悦娴不放在心上,顾卿晚将寂空大师都搬了出来。
“来了!”
旁边秦御突然出声,顾卿晚和庄悦娴往前走了两步,果然见夜色中,有一行人飞快的靠近。那一行人都穿着黑衣,隐在夜色中,待离岸边近了,顾卿晚一眼便看到了位在最前马背上的大哥顾弦禛。
他没有带面具,一张清隽的脸沐浴在月光中,愈发清秀俊雅。
他一马当先,到了岸边,一提缰绳,马儿无声的高抬前蹄,停了下来,顾弦禛略抬了下手,后头跟随的一行人便都跟着停在了岸边。
唯有顾弦禛又甩了下缰绳,马儿哒哒往前又走了两步,顾弦禛突然飞身而起,身影轻如燕,在马背上一踏,下一刻便稳稳站在了顾卿晚和庄悦娴的面前。
“夫君来了。”庄悦娴脸上早已掩不去笑意,眸光晶润,宛若滴露。
顾卿晚嘻嘻一笑,推了下庄悦娴,庄悦娴便不自觉往顾弦禛的身上扑去,顾弦禛伸手稳稳接住庄悦娴,庄悦娴却有些惊魂未定的靠着顾弦禛站不起来。
“大哥看看,我将大嫂和小侄子照顾的不错吧?如今完璧归赵了啊。”她笑着说罢,挑眉冲瞪视过来的庄悦娴眨了眨眼。
旁边秦御趁机也忙行了个礼,道:“大哥。”
顾弦禛却只作未曾听见,低头看了眼庄悦娴道:“马车都准备好了,让紫竹先扶你下去?”
庄悦娴柔顺的点头,站起身来,冲紫竹抬手,庄悦娴又冲顾卿晚道别,这才看向秦御道:“晚晚就交托给阿御了。”
秦御行了大礼,还跟着顾卿晚叫了大哥,偏顾弦禛一点反应都没有,自上了船,顾弦禛更是一个眼角风都没扫到秦御身上,完全就是无视的态度。
秦御正尴尬万分,此刻庄悦娴的道别,自然无异于救他与水火之中,秦御忙恭敬的又冲庄悦娴道:“照顾卿卿是御的分内事,大嫂不必挂心,大嫂也要保重才是。”
庄悦娴点头,转身时,禁不住略扯了下顾弦禛,低声道:“悠着点。”
眼见庄悦娴被扶着下了船,顾弦禛才冲顾卿晚道:“晚晚,你也回船舱去。”
秦御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使劲扯了下顾卿晚的袖子,倒不是想留下顾卿晚当挡箭牌,只是想让顾卿晚在走之前,略替他说两句好话,缓和下他和大舅哥的关系。
谁知道顾卿晚一下下抽出了袖子,就冲顾弦禛道:“好的,大哥。”
言罢,丢给秦御一个白眼便转身走了。
秦御,“……”
女人们一离开,甲板上立马便空旷了下来,顾弦禛这才将目光投注在了秦御的脸上,两人四目相对,秦御已尽量表现出善意来了,顾弦禛的目光却还是半点温度都没有。
也不像是看仇人,倒像是看一个完全无关,但却又厌恶非常的人,他眸光清冷带嘲,唇角轻勾,扯出一个略淡的笑容来,道:“燕广王当真是好本事,这才几日功夫,竟将我夫人和妹妹都哄的认贼为亲,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