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府带着满随州府的官员到一家民宅跪拜,原来是随州来了一位贵人,这位贵人便是赫赫有名的燕广王殿下,这个消息像长腿一样不胫而走,不出一日,整个随州的人都知道了一般。
一时间到处都是讨论此事的,先前顾家被烧,高老爷发疯,高家失火,紧跟着章县令畏罪自杀的事儿也都被说了再说。七星县的百姓们,平日里就对高师爷和章县令没什么好印象,被欺压的敢怒不敢言,如今无不合掌相庆。
只是也有不少百姓,自发的拥在巷子前后,希望能沾染些贵人的福气,还有的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官,跑过来想看热闹的。
官府为确保安全,也派了不少官兵守在附近,驱赶百姓,盘查来回进出小巷的人。
总之万宅确实是一下子就失去了往日的安静,万宅之中,万家的下人们也战战兢兢的,倒让顾卿晚和庄悦娴愈发不自在。
顾卿晚和庄悦娴说了要搬去城郊山下别院的事儿,庄悦娴立马便答应了。
翌日一早动身前,万娘子又带着高健宏来谢恩送别,万娘子大抵是还没适应顾卿晚的真实身份,显得有些局促紧张,拉着高健宏磕了头,又谢了救命之恩。倒是高健宏表现的可圈可点,道:“章县令为害乡里多年,如今因两位夫人而被铲除,阖县相庆,大家都盼着郡王和郡王妃能在七星县多住些时日呢。”
顾卿晚瞧着高健宏,却略眯了眯眼,问道:“你想必也早猜出高家的事儿是我们所为了,那高师爷不管如何,都是你的父亲,你可心有怨恨?”
高健宏忙重重磕了个头,道:“世人以孝为天,小民也想做个孝敬父祖的人,然对母亲亦有孝道,母亲生养小民,父亲却……子不言父过,但小民却也不想做一个愚孝之人。更何况,忠义在上,父亲这些年为章县令所用,也做过不少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之事儿,还害的两位夫人差点命丧火海,两位夫人愿意留父亲一条性命,小民已感激不尽了,若然因此生怨恨之心,岂非狼心狗肺之辈?小民读圣贤书,不求闻达于天下,然若连这些寻常道理都辩不分明,就真是圣贤书读进狗腹了。”
“算你还有点见识。”
一声清越的男音传来,紧跟着秦御迈着闲适的步伐进了屋,一道金光从他袖口一闪,兔兔已是飞快的跳到了顾卿晚身边,手脚并用抓着顾卿晚的裙摆便爬到了她的肩头,使劲的用圆滚滚的小身子去蹭着顾卿晚的脖颈脸颊。
前几日秦御假装成包掌柜,害怕兔兔跑出来泄露身份,便让宋宁将兔兔安置在了客栈,后来秦御被顾卿晚识破,又忙着和顾卿晚和好以及亲热,哪里还能想得起兔兔来。
今日就要带着顾卿晚出城去,秦御才想起了兔兔来,一早吩咐宋宁去带兔兔过来。谁知道兔兔竟然还闹起了脾气,满客栈的乱窜就是不让宋宁逮到,宋宁来硬的,还被兔兔挠了一爪子。
明显是对主子这几日的遗弃怀怨在心,不肯配合,没奈何,秦御方才亲自走了一趟,这才将兔兔给带了回来。
这么长时间没能见顾卿晚,兔兔表现出了十足的热情来,蹭的顾卿晚脖颈发痒,禁不住笑出了声来。
见连万娘子和高健宏都目瞪口呆,惊异万状的盯视了过来,顾卿晚忙抓了兔兔下来,道:“快别闹了!有客人呢!”
万娘子和高健宏这才回过神来,万娘子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倒是高健宏一脸新奇,道:“这是一只小墨猴吗?真是可爱。”
兔兔被顾卿晚拎下肩膀,便又在她掌心里打滚不依,听闻高健宏的话,爬起身便回头冲高健宏做了个龇牙咧嘴的鬼脸,又冲其做了个赶人的动作。
好像在说,这里不欢迎,赶紧走,不要占用本墨猴亲近主子的时间一样。
高健宏见它如此,愈发笑了起来,秦御上前两步撩袍在顾卿晚身边坐下,高健宏才忙拉着万娘子给秦御行了礼,秦御抬手示意两人起来,扫了高健宏两眼,道:“小子,你可有到京城国子监就读的打算?倘若有此想法,本王可给你引荐。”
高健宏似没想到秦御会如此说,楞在了当场。
秦御倒也不急,只捧着茶盏慢饮着茶。倒是庄悦娴看了秦御一眼,又扫了眼高健宏母子二人,唇边掠过一抹笑。
高健宏母子是被顾卿晚所救,这些天庄悦娴也看的清楚,这母子二人都不是那等狼心狗肺的,高健宏也是可造之材。
这样的少年郎,所缺的就是贵人的提拔,秦御愿意伸一把手,将来高健宏是必能成器的。而高健宏成器,所感激的必定第一个就是顾卿晚了。
秦御并非心善,爱多管闲事的人,肯管高家母子的闲事儿,这明显是替顾卿晚在培养人脉呢。
想来秦御也是怕顾家如今势衰人微,这才处心积虑的替顾卿晚多多打算。秦御有这份心,庄悦娴做为嫂子,愈发觉得自己劝说顾卿晚的那些话是不错的。
庄悦娴又瞧向了顾卿晚,却见她正低着头和兔兔玩闹,大抵都没注意秦御说了什么。
高健宏在这七星县也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京城的国子监平民百姓想要进去,简直难于登天,如今秦御给了他这么个阶梯,根本就没有任何可犹豫的。
他当即便跪下又磕了个头,道:“多谢王爷王妃提携之恩。”
秦御摆了下手,道:“既然决定了,就趁早动身吧,回去收拾下吧。”
高健宏心思微动,忙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母亲退了下去。
那厢顾卿晚确实没留意屋中发生的事儿,她正和兔兔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欢乐中,说实话这些时候她还挺想念这小东西的。
秦御看过去时,兔兔正蹲坐在顾卿晚的掌心,爪子握拳使劲揉着眼睛,吱吱叫个不停,就像个被母亲抛弃了正哇哇大哭的孩子。
顾卿晚一脸心疼好笑,正用手顺着兔兔的毛,柔声安慰那小东西,偏小东西愈发蹬鼻子上脸,一屁股坐在顾卿晚掌心,使劲踢腾起双腿来。
庄悦娴也凑在旁边看,笑着道:“这小东西当真是通人性啊……”
顾卿晚点头,就像夸奖炫耀自己的孩子一般,脸上挂着自豪,接话道:“我没骗大嫂吧,是不是特别可爱?真想这小东西!大嫂也摸摸它?”
庄悦娴点头,凑的更近了些。
秦御想到自己给庄悦娴下跪才勉强得长辈认可,给了个好脸,在顾卿晚面前更是赔尽好话,才算哄得那狠心女人回心转意,再看兔兔不过装模作样的撒泼打滚,就能让两个女人疼到了心坎里去,顿时觉得这年头当个郡王,还没当个宠物来的命好。
见兔兔哭着哭着,突然放下捂眼的手,一个蹬腿,蹦起来就亲了顾卿晚一口,引得顾卿晚一愣后笑的花枝乱颤,眼见就要捧着兔兔亲上两口了。秦御看的脸色顿时就黑成一片,捏着脖子便重重咳了两声道:“外头马车都准备好了,还是先出发吧。”
顾卿晚闻言却头都没抬,只兴冲冲的对兔兔道:“急什么,等会儿。兔兔看,这个是我的大嫂,大嫂是我最亲的人,快给大嫂见个礼。”
秦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