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筱希看着这帮新入学的大学生,说句实话,她真是有些闹不清这些人的G点的,缴费过后于学理对她异样的热情也让她脑袋的雾水,但是想着快点把宿舍搞好,再回趟家里,毕竟走了这么久,无论东西缺不缺的她都行回家一趟,那是她对家的渴望和执着。
京大的宿舍是四人间,还保持着朴素的作风,于学理帮着夜筱希连拖带拽的把行李搬进宿舍,可是一进屋有点傻眼了,好地方都有人了,现在就剩下俩上铺,快速的一扫,就毫不犹豫的把行李丢在了一个靠窗户的床铺上,好不好的先占了再说的,完全的土匪作风。
于学理拽这个大箱子,心里头嘀咕,什么东西那么沉,可是打开箱子他就傻了,这睡觉用的大件东西一件没有,不说,倒是弄了一堆的什么吃喝,弄得跟逃难的似的,而且他也没有做过家务啊,心里是明白却东西,可是要说规规矩矩的列个单子,然后采购什么的,他对着空荡荡的床就有点懵了,把视线转到夜筱希那边,同样接收到了求救的眼神,他一捂脸,骂了个娘!
于学理也傻,学校里的宿舍对他来说就是个摆设,他平时喜欢玩,又离家近,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所以于学理自从上学后家里的人帮忙收拾过后,那地方就没折腾过,只是在放假的时候用块大床单给罩上,然后再上学的时候拽开。
可是这件事情明显就是哟啊于学理来摆平,他来的目的就是如此,想了想打电话给系里一个想钻进他们圈子里想了很久的狗腿,祸水东引,结果那人办事还挺有效率的,没多久就把该准备的不该准备的东西装了一车带来。狗腿呼呼喝喝让人搬东西铺床的架势挺唬人的,夜筱希同寝的两个室友为此看夜筱希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
这两人一个叫陈琪然一个叫王月月,陈琪然是本地人,为人挺大方的,见到夜筱希时恍了下眼,稍微收敛了一下热情,但没一会儿就和夜筱希说上话了。王悦悦是南方人,皮肤白白的身形瘦削,白白嫩嫩的像块豆腐,比陈琪然稍稍矮一些,也比她安静,戴着个宽边的眼睛,文文弱弱地跟夜筱希问好。
后来于学理叫来人帮夜筱希整理房间,她估计摸不清夜筱希的脾气如何,也不再开口,直到夜筱希跟陈琪然说上话以后,才偶尔来插两句口。
这和军训时候一腔热血的宿舍又有点不一样了,大家各自有着小心思,人大了,似乎心也跟着变大了,变得不再纯然,既是无奈,又是情理之中。
整理完东西于学理被夜筱希好说歹说送走了,最后一个舍友到了,带着一串老人进了屋,一看屋子里三个床铺都被占了脸上就摆出不快,连介绍也是老人帮着介绍的,这位叫张娇,也是京都人,两代的独苗苗,家里宠爱的不行。老人跟睡下铺的陈琪然王悦悦打商量,能不能让个位置给我家小娇娇?
惯得她!
美死她!谁呀?
顶安静的王悦悦也没松口,能从外地考入京大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女?王悦悦在自家也是被呵护大的,来这让个素不相识的宝贝疙瘩?两个老人走下铺行不通,又看着夜筱希,靠门边开关时有风,窗边也比门边好啊。
“这位同学,你看那我们家小娇娇的身体不好,在家里就总是爱感冒,你们以后就是同学,是室友的,要不你给行个方便?”老人家拉下脸面笑着商量道。
夜筱希心里翻了个白眼,她真是打从心里看不上这样的娇娇女,她再娇贵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她站着不比人矮,坐着不比人矬,躺着不比人短,是吃的她也不比人少吧?凭什么就让着她啊?要是真残疾也行,可是她的四肢都挺全和,让给她?稀罕她!
夜筱希皱了皱眉,看不惯这样的,“爷爷,跟你说实话,我这身体也不太好。”
老人无奈,临时又出去买来架在床上的帐子,钉在了靠外头的上铺处,眼看桌子都没人占,赶紧挑了个看起来最崭新的,掏出笔记本电脑用锁链锁在桌上了。
这年头能带笔记本电脑来上学的人不多,因为不够普及的关系,其实带在身上除了玩游戏也没什么用,夜筱希是打算去办一个台式机的,可是好多年没看大这东西心里也有些好奇,于是便对着那又厚又笨的笔记本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张娇瞥他一眼,颇有些傲气地昂着头,从兜里掏出个手机来——不是笨厚的直板手机,而是小巧的折叠款!
陈琪然和王悦悦看了看自己口袋里大家伙,眼神难免带上点羡慕,而夜筱希的东西放在口袋里调了静音,也不管别人的眼神,她是安安静静的收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原本在宿舍里的那几个老人家如同刚来时悄无声息地走了,张娇开口,“你们是哪里人?”口气中带着一种优越感。
三个人自我介绍过,张娇瞥了眼夜筱希,“昌市?昌市在哪啊?我怎么都没听过。”
夜筱希回忆了一下说个临近的城市,“就在那个地方朝南边过去一点。”
张娇表情有点不一样,也不再搭理夜筱希,而是看王悦悦:“你是苏市人吧?”
王悦悦笑了笑,很和善的说道,“是啊,我们那里是有名的经济海滨城市,以后有机会去我们那边,带你们吃海鲜啊!”
张娇撇撇嘴,不咸不淡的哼道,“还是算了吧?我妈她们单位就个从哪里调动过来的,心眼儿贼多,蔫吧坏的主意多得是,我受不了这个!”
王悦悦白净的脸僵了一下,夜筱希诧异地盯着理直气壮的张娇,这世界上还有这种不会说话的人?!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真是长见识了!
陈琪然见状也是不可思议,赶忙扯开话题谈起家乡的海鲜,夜筱希也加入进去,一时间没人理她了。但是张娇还有点搞不清状况,自顾自打开电脑放歌听,没一会就来找同是京都本地的陈琪然说话,陈琪然尴尬地不行,推了张娇请她出去喝饮料的的邀请,带着夜筱希和王悦悦去食堂吃饭,在路上双眼发直,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以后这几年咱们可咋过啊!”
王悦悦回想到宿舍里那个极品,也有些挫败:“别跟她说话应该能……躲过去吧?”
她俩看着夜筱希,夜筱希傻了,也是一脸的闹心,“你们看着我干嘛啊?这方面我可是真没经验啊,我以前遇到的人都可好了!”是啊,到了高中就遇到了刘淼,那小丫头看着可是比张娇要娇气,可是私下里却是个大咧咧的丫头,直率可爱。
唉,一想起她就忍不住叹息,那家伙说走就走,竟然也不给她打个电话,她还真的能在乎这些钱?那点事儿?以后都是一家人,她是真为那俩人担心,何潇又是个不会照顾人的,也不知道他们娘俩过的好不好。
陈琪然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一抬手挂在夜筱希的肩膀上,羡慕的打趣道,“你啊,你,我要有你那么张脸,我也遇不上坏蛋!”
托张娇的福,三个天南海北聚在一起的女孩子一下贴近了,这种情绪大概可以称之为……战友效应?
跟们打了招呼,夜筱希便拽着从西藏带回来的行李箱打车回了家,打开家门,看着一室的清冷,有些许寂寥,转身关上门,把东西拿到了卧室里整理了起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声,这个时候会是谁啊?
带着疑惑和不安,夜筱希悄悄的走到了门口,对着猫眼往外一看,竟然惊讶的微微张了嘴。
“刘哥……”夜筱希打开门,低声叫了一句,还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刘文昨天话说有个大生意要谈的,这阵子估计都没有时间,可是现在人怎么就……
风尘仆仆的刘文站在门外,穿着一套墨兰色的西服,整个人被成熟的气势承托的无比高大,夜筱希仰头看他——原来他竟然也是这么高的。
见是夜筱希开门,刘文心中极其高兴,他心中翻腾,到底不敢放肆,丢下提箱迎面给了夜筱希一个拥抱。
夜筱希措不及防被浓郁的烟草味包围,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刘文怎么了?为什么身上烟味那么重?
刘文埋在夜筱希的颈窝里,手臂在短短的几秒内用力地缩紧,努力忍耐了一下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自己身上的雀跃,他哑着嗓子尽量正常地措辞,“好想你……”
夜筱希一个哆嗦,甜滑的嗓音震荡在耳廓里,痒的耳朵一紧——细细的汗毛好像都竖了起来。
尼玛……
有点小激动?!
为什么?
刘文装作不知道夜筱希的不自在,回想到于学理电话里对他说的夜筱希住校的事情,有些失望又有点庆幸,失望从此错失了和夜筱希时常相处的机会,又庆幸自己不必每天煎熬自己,如果总是见面,他越来越无法相信自己的自制力了。
夜筱希没有提让刘文留下,而刘文也没有说自己i要走,俩人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夜筱希有些紧张,可是她明白刘文是个君子,也许是下了飞机到学校折腾的有些累,也许是心神放松,夜筱希竟然阖上眼,陷入浅眠,安静的屋内不一会儿响起两个人的鼾声。
突然夜筱希惊醒,她被一阵简直要将她勒到窒息力道弄醒,挣扎睁开眼后,就感觉到一双铁臂环在自己的腰上,越收越紧,刘文火烫的胸膛紧紧地贴在她的后背上,耳边还能听到对方不安的呓语。
再被勒下去就要死了……
于是她赶忙挣扎起来,谁料到她一动弹,刘文的手臂收的越发紧了,简直像谁要抢他怀里的宝贝似的,夜筱希无奈极了。只能使劲回过头去,果然刘文的脸也和她的紧紧贴在一起,呼吸间滚烫的热气喷地她耳朵都红了,此刻的刘文叫她看去有些陌生,双目紧闭脸泛潮红,牙根紧紧地咬住,不知道梦里出现了多么可怕的场景。
“喂!喂!醒醒!”夜筱希一边试图挣脱一边朝他低吼,见他没有反应,咬咬牙张嘴咬了他耳朵上一口。
紧闭的双眼倏地就睁了开,内里是满满的幽深和茫然。
他猛然浑身一颤,醒来时的茫然一扫而空,惊骇莫名地转头盯住夜筱希,随后一个虎扑将夜筱希抱在了怀里,喘息声如同夜幕下捕猎的雄狮,不安几乎溢出了身体。
夜筱希先是一僵,做了几年朋友的默契让她看出了刘文现在的情绪很不对,没有坚持和对方保持距离,夜筱希迟疑了一下,还是环上了刘文的后背,拍一拍,“……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呼吸渐渐平复,勒住夜筱希的力道变轻了一些,刘文咽了口唾沫,嘶声回答:“……我……我梦到你……死了!”
夜筱希皱了皱眉,猛然想到自己死前的场景,躯体一下僵硬了,房间里只有刘文继续说话的声音:“你躺在一个很大的房间,身边只有一个上了岁数的女人,你扯着她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我听不到,我想把你拉起来,可是却抓不到你,然后我看到你被东升带回家,然后入殓……天哪,我不知道怎么会梦到这些,你在看我,但无论如何我都抓不到你。”刘文喃喃的声音猛然一顿,脸侧贴到的皮肤冷得吓人,他猛然松开夜筱希起身看她,就见夜筱希满脸惊惧地吓白了脸。
多嘴!
刘文一下清醒了,回神的时候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夜筱希的模样让他心疼极了,她一定是被自己吓到了。
“希希,只是个梦而已!”刘文连忙安慰,伸手将夜筱希抬起来抱在怀里像安慰孩子似的紧紧搂住,脸紧紧贴着她的脸,像两只在野外互相汲取体温的野兽,“真的,只是个梦而已。”
但夜筱希的体温仍旧冷得吓人,甚至开始泛起一阵轻微的颤抖,她也梦到过,她感觉得到那种被推入火炉中焚烧的滋味,恐惧,毁灭,太可怕了。
刘文急得要命,使劲儿搓着夜筱希的脸,试图将她从恐惧中唤醒出来,“别怕,我不说了。我在你身边呢,你要是生病了我就是想尽一切办法都会医治好你,别怕……别怕……”
其实他没有说,在那个古怪的梦里,他看到了自己,看到自己在听闻夜筱希死后大醉一场,然后在三十岁生日当天被一个欠了巨额货款的一个小老板给捅死在了路上,甚至他的事情成了轰动一时的大新闻,各种天妒英才的话纷纷而出,而刘老爷子面对这一切却露出令人费解的表情,始终未掉一滴眼泪……
那个梦中的自己和靳东升如今世一般是很好的朋友,他们常常在一起,甚至比今生要来的亲昵,而他也知道他的家庭,他的境况,因为好奇而多了一份关注,因为关注得久了,竟然某个人的一举一动也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看着她的叛逆,看着她的胡闹,一次又一次,然后他看到了她走进了一个不可逆转的结局,再一步步在另一个女人的手段下,她步步退让,最后逼死了自己,也让他的目光中少了一副景致。
冥冥中,他觉得这个梦透着古怪,可是只字片语的却无法连接在一起,他竟然荒诞的想到了靳东升曾经说的那个梦,难道这是一种回忆,一份未了的缘分?
夜筱希忽然推开了他。
刘文有些无措,跪在床上,还维持着拥抱夜筱希的姿势,显得有些滑稽,他小心翼翼地去拉夜筱希的手,却被一把甩开。
夜筱希的脸白的吓人,连嘴唇上的血色也褪的一干二净,却小毛驴似的抿着嘴不肯示弱,他瞪着刘文,刘文甚至能从目光里找到令他摸不着头脑的懊恼……仿佛是,被看透了心思?!
这种认知让刘文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难道她……
“跟你没关系。”夜筱希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眼前这个人,这个人重生前就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男人,他除了没有女朋友外,可是说是个零缺点的男人,虽然有人传言他和靳东升有些暧昧,可是她很清楚,他俩都不是,以前这人就是好命,顺风顺水的,自己跟他比起来简直不能活,以前比不了,这辈子她好像还是跟他有很大的差距,心口的委屈和重生后所发生的那些又让内心止不住地翻腾,那仿佛被窥到了秘密的情绪甚至拧起一股结实的绳索从毛孔里钻出来了……这绳索把全身都束住,令她动弹不得。
刘文又来抓她的手,又心疼又无措,他看出夜筱希的抗拒,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担心自己的靠近会给她更大的压力。
“希希……”
汹涌的委屈让他简直无所适从,他想让夜筱希好,想让她每天都能无忧无虑,他的之所以这么努力,可以说是夜筱希给了他源源不断的动力,让他想变得更强,让她能做一个自己想护就能护住的女人。
刘文委屈巴巴的站在沙发边上,最后叹了口气,抓起自己有些皱巴巴到底西服就往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