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混乱的嗡嗡作响,好似数万只苍蝇飞了进去,在其中发出令人无法忍耐的噪音。言清菡皱紧眉头,想要伸手揉一揉自己疼的好似要裂开的头。只是在她欲要抬手的时候，却觉得整个身体都被什么东西给紧紧压制住。虽然不是很沉，却让她有些难以动弹。

“清菡...”这时，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正在叫自己的名字。温柔而舒缓，其中还带着略显沉重的喘息和焦虑。言清菡把自己认识的人与这个声音一一比对,最后，终于找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小陌,我们在哪里？”睁开厚重的眼皮，言清菡轻声问道。她的大脑还没有彻底恢复清醒，所以也记不得之前所发生的事。“呵呵，清菡可算醒了呢,你个坏孩子，总是害我这样担心。”发觉言清菡醒了过来，蓝汧陌轻声说道，声音隐隐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看着周围漆黑一片的马路，这时，言清菡才记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她们先是被一辆车跟踪，紧接着刹车失灵，撞到路边的护栏上。此时此刻，言清菡不知道她和蓝汧陌的确切位置，也不确定管家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她觉得自己的伤并不严重，而她在撞上护栏时也特意避开了蓝汧陌的方向，对方应该也是平安无事的。

“小陌，你有没有哪里受了伤？”言清菡伸手在蓝汧陌身上来回摸索着，她发现后者并没有太明显的伤痕，只是身子颤抖格外的厉害。“呵呵...明明都是这种情况了，清菡还这么□的。你要摸，也要等回家再摸啊。”听着蓝汧陌不正经的话，言清菡刚刚悬起的心又落了回去。既然这人还有心情开玩笑，那就是没什么事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言清菡说着，朝车外望去。她很好奇，为什么远处都有明亮的车灯，而她们所在的这个边角位置却是一片漆黑。“清菡，你之前不是说管家会过来找你吗？他还有多久才能到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这里这么偏僻，估计他找过来还要很久。这辆车也不知道是不是绝对安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先试着自己爬出去。”在这种情况下，最忌讳的就是自乱手脚。言清菡冷静的分析着，在黑暗中摸索自己装着手机的包。

她记得自己把包放在座位旁边，可现在摸去却是毫无一物。看来，应该是在刚才的震动中滑去了后座那里。想及此处，言清菡动了动身体，朝后座看去。本该躺在那里的咕咕似乎跑了出去，并不在这个车里。

“这样也好，清菡，你先往外爬，然后...”话到这里，忽然没了声音。言清菡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到了自己脸上，那是一种滑腻的液体，很烫，很腥。“小陌，你怎么了。”不是疑问，也不是惊恐，而是全然迷茫的语气。

言清菡愣愣的用手摸着自己的脸，然后将手指放入口中。正如心中所料，那是属于血的味道，甜腻而腥咸。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受了伤！？”言清菡的声音大了起来，她摸着蓝汧陌的脸，发现对方脸上早已是一片湿滑。那紧闭的唇瓣不停溢出某些滚烫的液体，哪怕看不见它的颜色，言清菡也知道那必定是鲜红的。

“清菡真聪明，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没事，只是头被...被撞了一下而已。你乖，先出去好不好？这里的路灯坏掉了，很难被人注意到。你...去打电话，找人来帮我们。”

“不可能，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清菡，我真的没事，你先出去好不好？只有你出去，我们两个才能得救。”

求求你，清菡，我已经...没什么力气再说话了。”

蓝汧陌说着，身体忽然往下沉了几分。言清菡感觉到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这明显不是属于对方的体重。在记忆中，这个女人明明轻的那样过分。自己可以轻松的把她打横抱起，就像抱着一只小猫那样简单。“好，我先出去，然后再拉你出来，好吗？”思前想后，言清菡还是同意了蓝汧陌的建议。她明白，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们两个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救援。

言清菡挪动着身体朝车外前行，因为是车头撞在护栏上，所以车门的位置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只是有些扭曲而已。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可以打开车门的按钮，这时，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滴落在自己后背上，起初只是一点点，到后来却是越来越多，就好比坏掉的水阀一般。

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大脑漫延至全身，最后波及心脏。言清菡的身体因为惧怕而不住的颤抖着，好比即将破烂的筛子，随便一碰就会碎掉。车厢里安静而空旷，就只能听到咔咔作响的噪音。言清菡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害怕无助的时候，此时此刻，眼前是一片黑暗，她不知道蓝汧陌究竟伤在哪里，受了多重的伤。

“小陌，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言清菡焦急而慌张的问道，回答她的仍旧是一片沉默。仅剩的冷静在此时消失殆尽，言清菡停止找按钮的动作，以极轻的力道在蓝汧陌身上摸索着，在发现对方还有体温和心跳之后，她的呼吸才跟着恢复正常。

“清菡...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出事。你放心的去做你自己...的事，快一些。”因为，我就要撑不住了。

“好，蓝汧陌，你最好记住你现在说过的话。”

“恩。”

得到蓝汧陌的回应，言清菡凭着记忆去搜寻打开车门的按钮。在找到之后，她便迫不及待的按着。然而，不论她用多大的力气去按那个按钮，车门却是迟迟不肯打开。言清菡心里一沉，开始用手去推车门。她顾不得手掌会被划伤，也不在乎那些疼痛。她只知道，蓝汧陌的伤似乎很重，需要马上救治。

“小陌，你再撑一下。”言清菡说着，徒手去敲击车门上的玻璃。听着那一声声闷响，蓝汧陌咬紧了牙关，将逐渐弯曲的手臂撑起来。随着动作，她能听到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抗议，仿佛拉到极限的皮筋，随时都可能会断掉。

“清菡，你不要用手...用...我的手机，它没电了，留着也没用。”蓝汧陌微微抬起身，让言清菡把手机拿出来。比起人的血肉之躯，机器终究是坚硬的。只几下的功夫，那面本来坚固的玻璃就出现了裂纹，而手机的屏幕也因为这样的撞击而碎裂开来。

言清菡继续敲击着玻璃，她感觉蓝汧陌的身子渐渐压了下来。而对方的喘息也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心里的焦急让言清菡加快了速度，她知道，每过一秒，蓝汧陌的情况就会糟糕一分。她们，是在和时间抢命！

听着手机和玻璃相撞的声音，明明很响，却让自己越来越困，意识飘的越来越远。如果不是有那份意志在支撑，蓝汧陌知道她很可能早就会倒下去。她不清楚自己伤的有多重，亦或是伤在哪里。这些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她现在只有一个目地，那就是保护言清菡，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在外人看来，言清菡高贵，优雅，是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天之骄女。可是对于自己来说，言清菡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需要被呵护，需要被关怀，需要你每天嘘寒问暖，也需要你在每个夜里抱着她一起入睡。

她的野心很小，想要的不多。也许，只要你为她做顿可口的饭菜，她就会很高兴。这样一个女人，叫做言清菡。她是自己的清菡，也是她蓝汧陌决定倾尽全部去爱的人。

蓝汧陌很庆幸潇湘阁的那次相逢，如果不是遇见言清菡，自己很可能还像是以前那样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倚靠着伤害自己来换取星星点点的存在感。会落魄到如斯地步，都是她曾经爱过的女人带给她的。那个人是世上最完美的骗子，她骗走自己的心，自己的爱情，健康，笑容。现在，这个叫言清菡的女人却将这一切统统还给了自己。

如果可以，蓝汧陌愿意用生命去换这个女人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