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绫雪安静地坐在茶桌旁，小口小口地抿着杯中温热的龙井。

本是惬意的午后，偏偏跟前坐着碍眼的人。

叶绫雪烹茶很有技巧，烫壶、置茶、温杯、高冲、闻香一步不缺，煮茶三沸，水老不食，她对品茶确是讲究得很，这一点坐在他对面的华凌辉深有体会，茶香四溢，美人为伴，本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只可惜，美人的面上并无喜色。

“夫人，你何时搬回正房来住？”华凌辉抬手饮尽一杯，忽而开口唤道。

叶绫雪眉头轻颤：“七皇子殿下，恕妾身并无此意。”

华凌辉好奇地看着她：“我们之间是否有些误会？”

“误会？”叶绫雪听到这个词不禁觉得可笑，太可笑了，她误会了整整三年，误以为他对她可能有一丝丝动心，可惜那不是真相，如今看着面前的华凌辉，她早已没有当年懵懂的爱慕之情，有的只是杀身灭子的仇恨。

华凌辉发现她在笑，而且，她还笑得愈发高兴，清如铃儿般的笑声响彻房间。他忍不住问道：“为何发笑？”

“七皇子殿下，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妾身知道您很喜欢长姐叶红烟，即使现在不娶，总有一天您还是会娶她的，您对我没有感情，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妾身还知道您对这万里江山的热爱，您要这天下，要这王位，要复仇。恰好，妾身也正有此意。所以，即便您不对妾身违心地近亲，妾身还是会帮您的，前提是，您和妾身的约定可得算数。”

华凌辉也笑了，他的笑容总有种摄人心魂的魅力，独独对这个女人没有作用：“我亲近你不是违心所为，也不为别的，要得到这天下也并不是非你不可。不过，夫人你很吸引我。”

他伸手挑弄着叶绫雪黑如墨染的长发，指尖顿时萦绕上她发丝的香气。

叶绫雪淡然地看着他，确实，她不是必须的，但他既然拥有了她，那她就有办法让自己变成必须。

华凌辉放开她的柔顺的长发，轻声道：“夫人，托你上奏的福，相府得到了翻身的机会，近日叶大小姐被册封为平安县主，不少名门都前往相府拜访，你随我去走一趟。”

叶绫雪顺从地点头：“是。”

华凌辉眯了眯眼，他眼中的叶绫雪清秀灵隽，举手投足之间有着十分特别的气质，这种得体灵慧的气质即便是倾城绝世的叶红烟恐怕也望尘莫及，可一个庶女，为何会有这等气质？“你真是在隆建长大的？”

“有何不可？”叶绫雪随意地挑他一眼，神情中充满挑逗。

或许人都有犯贱的一面，华凌辉就是犯贱的典型，她不爱他了，她不顾虑他了，他反而愈加心动愈想靠近。他仔细地回忆，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说起来……上次在太子府见到的人，那位容姓大人，他好像是你的义兄？”

叶绫雪心中膈应了一下，她不喜欢华凌辉提起容谦，这或许是前世遗留的痛症，她不想去细思，便道：“是。”

华凌辉立马来了兴趣：“如此说来隆建确实人杰地灵，容大人年纪轻轻便能有所作为，不知为何他要跟随太子呢？这不是枉费了他的聪明？你既清楚我的目的，为何不将他招到我的门下？”

叶绫雪扬起嘴角：“是有些枉费了，但我义兄为人正义，有始有终，他既投奔太子，自然不会再选择您。”

“哦？那倘若是为了你呢？”华凌辉幽幽地问道，野心俱现。

“他与我不过兄妹而已，又怎会为了我选择谋朝篡位的路呢？”叶绫雪一点也不隐晦，这实在没什么可隐晦的，华凌辉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她，这里就他们两人，打哑谜也没意思。

华凌辉并不作声，他自己心底估摸着答案，有些事情总要试过才能知道。

他没有强迫她，喝过茶，他便离开了。

……

……

过了两天，华凌辉命她简单梳妆，带她回相府探望宰相等人。

叶绫雪随意地绾着发髻，斜插绿宝石鸾凤钗，穿上月蓝色的笼纱翠碧绣花裙，脚踩一双百合粤绣鞋，登上了华凌辉的马车。

前世她并没有经历过这件事，但没有依萍的现实并不会让她恐惧，所有的设计都到了要收网的时刻，她将叶红烟捧得高高的，送她平安县主的地位，只看这叶红烟受不受得起了。坐在华凌辉身边的时候，她笑容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