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房之中叶绫雪坐在桌前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她并非烦躁,而是静不下来,华凌辉也好叶紫松也罢,她只要一想到他们就忍不住心中颤抖,像匕首剜在心上,一寸一寸地痛。
凤目杏眼如水澄澈,可那里头流转的却是疼痛的光。
她的身边没有服侍的人,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可看着她的人却始终不明白她的痛苦来自于哪里,只觉得从梁上这样看着她很熟悉,这女人的落寞让他竟有一丝心疼,该是怎样的女人,明明眼中的忧伤和疼痛变得无比锋利凶煞,可她的呼吸仍然很平稳,很镇定,像是想独自将那些痛楚压下。
片刻,女人动了动,一双明亮而有神的眼睛忽然看向梁上。
可惜了,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为什么她会看这里?
看着那双敛起凶煞变得无尽温柔的眼睛,隐匿起来的人心中又是一动。
“阿四,我知道你在那里,”叶绫雪边说着,边从角落搬出来一坛小小的酒坛,方一打开,里面散发出来的酒气甚是香醇,“我今天不想再出门了,若是华凌辉来了就替我拦住他,说我睡了。”
无人回应,她也习惯了没有回应,她看得出来阿四不喜欢她。
叶绫雪抿了一口酒坛里的酒,从前并不知道为何聿玄那么喜欢喝这个,辛辣而又刺激,没有半点美感的东西,如今却觉得刺激一下也好,她摸了摸额头,默默地道:“阿四,谢谢你替我拦住叶紫松,我实在……不想再被他打了,很疼的……”
打?她已身为七皇子妃,怎么可能任由一个相府公子再随便打骂?
可是,在所有人都不曾知道的前世夜里,受到华凌辉冷落的女子独自住在偏房,那日叶紫松前来拜访恰逢华凌辉不在,他便为了给叶红烟出气,不但将她百般****殴打,甚至将她扔进古井,若不是秀音及时发现将她捞上来,她估计早已变作井底冤魂!
然而华凌辉回来却对她说了什么?
他说:活该……
想到这里叶绫雪眼睛登时湿润起来,极致的痛苦涌上心头,一口辣酒下肚,她硬生生连泪水一并吞入肚子!
她已经今非昔比了,没有人能够随便对她动手!
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恨,不会痛!
不多时半坛百年陈酿便粗暴地给自己灌下,若是某人看到的话一定会很心疼的,心疼他这好酒被她这样糟蹋。
迷蒙之中,一个身影从梁上翻身落下,抢下她手中酒坛将她拦腰抱起,随意地往床上一扔。
好熟悉的动作……
叶绫雪连忙拽着他的衣摆不让他走,虽然连脑子都快被醉意侵占,可她还是拼命地拽着这个人,像是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
“别走,聿玄,别走……”
醉醺醺的眼眸中,她所拽住的那件衣裳白得如雪一般,恍然之间总想起那日殿前她所穿的雪白衣袍,渐渐被她滴落的血液染成了红色。手指一颤,便放开了他的衣襟。
可是男人并没有就此离开,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习惯,竟然挑开了女人满是冷汗的额头上的刘海,欲言又止。见他不走,女人很快又黏了上来,挽着他的胳膊不肯放开手,即使,这个男人身上的温度异常冰冷,她仍然不愿放开。
侧房的被褥不足,女人越是抱着他身体就越是被他染得寒冷起来,单薄的被褥根本无法使她暖起来,可是怎么办呢,他竟然也有些不舍得让她放手。
不知过了多久,两名男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越来越往这边靠近。
大门轻阖,男子迎面走向他们,声音很轻:“主上。”
华凌辉却是很高兴的,他笑道:“怎样,她的毒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一个乡下到处乱跑的野丫头,身体肯定硬朗得很。”叶紫松耸了耸肩道。
聿玄顿了顿,那双平淡得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眸中不带半点感情:“不太好,她睡下了。”
“你看吧,这种女人弱不禁风的有什么用?”叶紫松改口比翻书还快!
华凌辉看了看房间方向,犹豫之下,决定还是调转了头:“那便去看望红烟吧。”
叶紫松最乐意不过了,连忙将他往叶红烟所在的地方拽:“七皇子你真不必与我这个五妹妹太过亲近,她没什么大不了的。”
华凌辉笑而不语。
只是,在他们离开之前,聿玄也回眸看了看那个房间的方向,嘴里轻声念叨:“本应该杀掉才是的,我是疯了么……”
阿四方才被素白唤去打水,可回来却不禁被吓了一跳!
应该说,他吓得眼睛都直了!简直把床上的叶绫雪给翻了起来!
“七皇子妃!快醒醒!快醒过来!”阿四对她粉嫩的俏脸又拍又打,惊得刚入门的秀音连水盆都掉在了地上。
“你在做什么啊阿四?!快放开七皇子妃!”秀音大叫着想要拉开他。
可是阿四人虽不大力气却很大,狠狠将她甩到一旁:“你懂什么!七皇子妃邪气侵体了!快将她弄醒,不然以她这单薄的身子,根本扛不住真气在她体内肆虐!”阿四拽过盖在她身上的外衣一看,那竟然是个男人的衣裳,而且还是件异常眼熟的黑色衣裳!想到这里,阿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快叫慕容锦过来!我真气羸弱,凭我是无法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