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出了营帐,向楼池月营帐走去。这三天,楼池月歇在营帐里,一步不曾出来,他也假装繁忙的样子,没有去她营帐。她三天没有换药了, 云风一直担心,可是想起那天的情形,她肯定恼了。在她营帐外,数次徘徊,也没有踏入她的营帐。
今日,总算有了最佳借口。云卫一坐在地上假寐,抬抬眼看见是云风,也没有起来行礼,耷拉眼继续睡。他在门外略停了停,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
“池月。”云风一边喊着,一边走进去,声音有点怯。
“正巧,快来替我换药,三日不见你踪影,愁死我了。”楼池月埋怨道:“王爷好忙呀。”
云风一听这口吻,松了口气,顿时神情自如起来。“我们可以入城了,没觉得本王英明神武吗?”
“最终还是走了这一招棋,这一点,我们当学学云明,百无禁忌。”楼池月边说边收拾东西,“云卫一,收拾东西,入关了。”楼池月挥挥手,一脸嫌弃,“去去,本小姐用不着你了。入了城后,本小姐找她十七八个心灵手巧的小美人儿服侍着。英明神武的王爷,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云风跟在楼池月身后转悠,只要看到她去拿稍微重一点的东西,立即抢先一步,“放着我来。”如此几次,楼池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无双”的节奏。这一笑,背上有些抽痛。眉头蹙了蹙,楼池月将几件衣服塞进背包里,就坐下不再动手了。“云风,入关之后,我想先一步入京,我始终放心不下嘉柔。”
“不行。他不会用嘉柔来要胁我,那会为天下人所笑。虽然他数次要杀我,但骨子里自有一种傲气。有些事他不屑为之。再说,皇宫里我们有暗手,可保她们平安无事。”云风走到楼池月身前,弯下腰,让自己的眼睛和她平视,幽深的黑眸里缱绻情深,“池月,你不在我身边,我会进退失据,寝实难安。”
话音落,他转身出了营帐,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如上次一般在她面前流泪。池月,你可以为我死,却不能对我动情吗?
这一眼,楼池月的心怦然一动。
然后又有一丝惆怅,云风不再是那个小男孩了。
她确实担心嘉柔,方才只是就事论事,并无他意。不曾想他的反应如此激烈。或许,我可以试着去爱他?楼池月揉着眉头,遇着他,真是遇着克星了。不忍心啊,就是不忍心伤他。
李再兴揉着眉头,这位钟小姐钟晨曦真不是盏省油的灯。他猜测出她是钟家人,又费了许多人力,终于在她家附近的一家客栈找到了她。看她纤细的纤腰,倒不象是有身子的人。只是,这时日尚短,也瞧不出来呀。
所以他找到她,单刀直入,叫她去找郎中请个脉,看看是不是有喜了。他李再兴虽然荒唐过,但孩子只有小远一个。如果她确实怀了他的孩子,他愿意负责。
钟晨曦一身素白,肤白如雪,莹莹如玉,一双明眸似笼着烟雾,未语先泣,那叫一个娇柔怯弱,“那日是我昏了头,做出糊涂事。李大哥,我虽不肖,你总得容我见上家父一面,也算是清白人家出身,骗骗自己也骗骗世人。之后,再请脉,李大哥可依得?”
李再兴应下了,她一步三回头地走进钟家。然后,没有然后了。她再也没有出钟府。李再兴递了信进去,等到的回复是钟家小姐大门不迈一步,不识得什么李再兴。
他投了名帖进去,说钟家老爷病重,难以见客。这钟府也不是寻常人家,好不容易在一个雨夜,偷偷摸进钟府,结果她已不在府上。之后,又去了几次,终于确认她再一次离家了。
女人心,海底针。他都愿意娶她了,她逃什么逃。
李再兴思虑再三,觉得只有楼池月才能帮他。这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往瑾州城,据他推测,楼池月他们应该到瑾州城了。
入了瑾州城,看着那熟悉的街道,想起那日云卫一的话,“只许她对不住你,不许你不住她。”他心里一阵烦乱。楼池月是与众不同的。他们还能一如往昔。只是,或许,他知道已经不同了。
“李再兴。”
蓦然回首,夕照里,阳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眉若蛾月,眼如秋水,一弯浅笑似秋霜,清清浅浅、冰冰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