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屋子,阿原悄声问:“难道不是他?”
这人高大健壮,倒与稳婆所说的强壮男子相符。可如果是小玉前来时见色起意,这里岂不是最合适的地方?
景知晚瞅她,“假如小玉根本不曾过来找他呢?”
“那他为何撒谎?”阿原眼睛忽然亮了,“他是在为其他人掩饰!呵,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如先前推断,小玉根本不曾出府,则必是府中男性犯案。靳大德在贺王府地位超然,值得他维护的,只剩下贺王父子了溲。
贺王慕钟是大将,固然勇猛,却是因伤病在沁河休养,大约算不得强壮;其义子左言希似乎也称不得强壮,何况他端雅超逸,怎会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
那么,剩下的就一个了。
好色无耻到敢在阿原茶水里下毒的那位纨绔公子,慕北湮恧。
景知晚却已皱眉,“你怀疑小贺王爷?”
阿原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那你怎不怀疑言希?”
“小玉是左公子的侍儿,身份卑微。以左公子的身份气度,想将她收入房只是一句话的事。左公子犯不着用强,更犯不着杀她。”
“慕北湮是贺王世子,想要自家的一个侍儿,也不是难事。便是他行事荒唐,真的用强了,也犯不着杀她。你见谁家主人强占侍女被追责的?若长辈得知,不反过来责怪侍儿狐媚惑主就算好了!”
景知晚看向阿原,眼底若有深意。
阿原茫然不解。
狐媚惑主什么的,大约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绝对没什么主人需要狐媚,倒是一群美少年会狐媚他。
她那呆呆求解的模样着实无辜,景知晚忍了又忍,只得垂下眼帘,继续道:“退一万步来说,他真的杀了个小侍女又如何?正如靳大德所说,破席一卷丢入乱葬岗,谁敢多嘴?犯得着这样抛尸沁河,掩人耳目?”
“说谁掩人耳目呢?”
身后,忽有人懒意洋洋地发问。
阿原回头,眼睛灼出一道火来,恨不得将那人烧个对穿。
慕北湮一身紫檀色的便服,抱肩看着他们,然后迈着长腿逍逍遥遥走到阿原跟前,说道:“刚才言希过来找我,劝我跟你解开误会。”
阿原面色略和,却依然警惕地盯住他,说道:“我并不觉得有什么误会。”
慕北湮笑着击掌,“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意思。我问他是不是给人看病看多了,传染了脑疾,才会如此胡言乱语?当日她负情薄幸,忽然把我这情郎抛下逃离京城,这帐又怎么算?何况我跟原大小姐玩过的把戏多着呢,昨日不过重拾闺趣而已!”
阿原一听到提起往日那些她完全记不得的糊涂帐就头疼,见他言谈之间咄咄逼人,愈加愤恼,冷笑道:“你既是我情郎,如此死皮赖脸也要跟我在一起,当日皇上为我和端侯赐婚,怎么不见你一根绳子吊死在原府大门,以示你三贞九烈,非我不娶?或者本事更大些,跑去找皇上理论,说我负情薄幸,害你慕家绝了后,让皇上收回旨意?输不起又放不下,只会用下三滥的龌龊手段阴我,你他妈还算是个男人?换我早就一剑抹了脖子,省得在这世上丢人现眼,浪费了粮食还令你祖宗十八代在地下蒙羞!”
她连珠炮似的一串儿骂下来,居然舌头都不曾闪一下。别说慕北湮听得脑子发懵双眼发直,连景知晚都一眼不霎地盯住了阿原。
眼前这个握剑咆哮的女子,和他们印象中的那个人,似乎都有着天悬地隔的差别。
三人一时静寂时,却听那边小鹿和两名差役走过来,一路愤愤地说着话。
小鹿正道:“听听,听听,我就知道那货笑面虎似的,不是个好东西!连寡妇都搞,看到个小姑娘半夜跑过去,来个饿狼扑食简直是顺理成章啊!”
差役也不把小鹿当女人看待,张嘴便道:“真是个畜生,老畜生!坏成这样,正该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生个儿子没屁眼,生个女儿万人骑!呸,这老狗坑得老子提心吊胆,还得陪着小心,真他娘的背到姥姥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