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骏璁亲自跑过来,颜文臻也不好坐在车上跟他说话,索性两个人不坐车也不骑马,就这么肩并肩在街上走。
“邵隽文跟你说了什么?”邵骏璁问。
“他说要我跟他合伙做生意,我出菜谱,他出银子。”颜文臻说着,冷冷一笑,“说若是我答应这件事情就帮我把白少瑜从牢狱里救出来。他觉得自己像是无所不能,大理寺的牢狱是他家的后花园呢?”
“这个人善于谋划,手段阴毒,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离他远一些。”邵骏璁皱眉道。
“我知道,我没答应他。反正他现在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颜文臻不屑的说道。
邵骏璁沉吟道:“不要太大意了。我怀疑宫中有他的势力——嘉莹长公主虽然被囚禁在狱神庙,但她跟密太嫔在宫里经营几十年,暗藏的势力应该还没有尽数拔出,若是他想玩阴的,你却是防不胜防。”
“将军放心,我每天料理皇后娘娘和大公主的饮食,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的。”颜文臻说着,又悠然叹道:“我个人事小,若一不小心疏忽了,势必会害了皇后娘娘或者公主,也会顺带着害了将军一家。我虽然是一介小小厨娘,但也知道干系重大。”
“嗯,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过几日陛下要西巡,朝中重要大臣以及王爷公侯大都要随行护驾,韩家在守孝不能去,宁侯府和我们家是必须要去的。”邵骏璁低声说道。
颜文臻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此番护驾西行,干系重大,陛下必将委以重任。文臻知道将军忠勇无双,但还是要多嘴叮嘱一句,自己一定要保重身体。”
邵骏璁点头答应着,又转头看了一眼颜文臻的侧脸,方问:“你此番出宫,除了为你祖父上坟祭扫之外,想必也是为白少瑜的事情吧?”
颜文臻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又抬头看了一眼邵骏璁,方自嘲的笑道:“将军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自量力?”
“我只是不明白。”邵骏璁淡淡的说道。
“将军不明白,那我就说给将军听。”颜文臻看着前方,轻声说道,“我和白少瑜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也曾有过婚约,但后来世事多变我们婚约已退,而我也明白我和他终究是没有缘分,那份感情也早已经归了尘土。但是,这一切的事情都不是白少瑜的错。他也是个无奈之人,当时那种境况就算他不离不弃,对我也于事无补。更何况我落狱之时,他也是竭力奔走,倾力相救。究其原因,他也只是个商人而已,他没有力量跟邵隽文抗衡,所以救不了我,这不是他的错。我不恨他,更不怪他。说心里话,我很感激他,也希望他能过得好,跟王牧青恩爱白头,幸福一生。”
邵骏璁从未听过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对颜文臻的感情更复杂了几分,有点钦佩她的宽容大度,又有些恨她的宽容大度。因为她虽然对白少瑜没了那份感情,但白少瑜对她却依然念念不忘。
“将军可知,我昨日见过王牧青了。”颜文臻并没去看邵骏璁,也知道他的心里定然不痛快。
“你见她做什么?”邵骏璁问。
“少瑜怀疑陷害他的是王家的人,我见王牧青也是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颜文臻说着,又冷笑摇头,“她已经被嫉妒和仇恨蒙蔽了心窍,跟疯子一般无二了。”
“怎么说?难道真的是他们下的黑手?”邵骏璁问。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看也十有七八是这样。你知道吗?其实很小的时候王牧青就喜欢少瑜,她比我大两岁,比我懂事早,我记得她还给少瑜绣过荷包。那荷包绣的十分精致。”颜文臻忽然间有一种想要倾诉的*,有些话压在心里太久了,而此时此刻邵骏璁跟他并肩走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让她有一种多年故友一起聊天的错觉。
“绣荷包?”邵骏璁微微皱了皱眉头,从他记事起,家里的女人就没给男人绣过什么荷包。那些小女儿给情郎绣荷包的事情也不过是听听罢了。
“是啊!那时候,她还亲口跟我说,她喜欢少瑜,想要嫁给他做妻子。”颜文臻嘲讽的笑了笑,“可是昨天,她在我面前竟如疯癫,口口声声对白少瑜诅咒辱骂,竟没有一丝往日的情分。”
“由爱生恨吧。”邵骏璁淡淡的说道。
“由爱生恨?”颜文臻疑惑的皱了皱眉头,看了邵骏璁一眼,低声叹道:“我却不能理解。”
“我也不能理解,不过是听人说罢了。”邵骏璁淡淡的说道。
“既然是爱,那就只巴望着他好,如何还能出手相害,甚至要取其性命?这也太疯狂了。”颜文臻摇头道。
邵骏璁没应声。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眼看着前面便是皇宫的外宫门,颜文臻止住脚步说道:“宫门到了,将军也该回去了。”
“也好。”邵骏璁看了一眼巍峨的宫墙,又道:“陛下西巡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白少瑜的案子恐怕在陛下西巡之前不会判定,这事儿牵扯到御药房,大理寺的人也不敢懈怠,自然会好好看管他,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我知道。此去山高路远,你一定要保重身体。”颜文臻点了点头,又叮嘱道,“我每日都忙,也做不了什么好针线,有一件羽缎披风我费了大半年的功夫了才勉强做好,这次出宫来没想到能遇见将军,所以没带在身边,还是看嫣然姑娘何时方便进宫,让她帮忙带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