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热了沙滩。
那男孩子的歌唱完了,非洲鼓又开始咚咚地被拍响,跟着海浪的声音,肆意挥洒着张扬又奢侈的青春韵律。一群少年们前一秒还听着歌感慨,后一秒就欢腾了。也许青春原本就是找不到规律的曲调,任性而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谁的青春都只有一次,得到也好,失去也罢,都注定过眼云烟。
咖啡喝光。
嘴巴里只剩下苦涩的滋味,腻在喉咙,封住了嘴巴。
林嘉悦静静地坐了好久,直到海面的最后一点沉寂被非洲鼓的热闹吞没,她才又开口。
“顾初,我来这里不是要找你算账,只是要告诉你,你不能这么辜负一个男人,而且对方还是别人想要得到却又无力得到的陆北辰,你不能活得这么让我嫉妒你明白吗?如果你爱他,就别让他那么难过,如果你不爱他,那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让他死心。”
顾初惊愕地看着林嘉悦,“你……”
“是,我累了,这么多年就这么守着一个人我真的累了。”林嘉悦知道她要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道,“想要彻底放下一个人不容易,但我不是瞎子,虽然不清楚你跟北辰之前还有什么瓜葛,但我看得出来,他的目光永远都在追随你,在他心里,容不下第二个女人。所以,我想放下了,我堂堂的林家千金,凭什么要受这种罪?我不想这样爱了,爱不起爱不动了。”
这才是她今天来的真正目的,顾初绝对相信,因为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不游离、不躲闪,有坚定,还有坚决。而林嘉悦的眼角有明显的倦怠,正如她说的,她真的累了。
女人最好的年华能有几年?如果一味地耗在一个情感回报遥遥无期的男人身上,放弃总好过坚守。
这个道理,对于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天之骄女林嘉悦来说,更是再清晰不过。
“顾初。”她叫了她名字,声音很轻,如撩过发丝的海风。
顾初抬眼看她。
“我只求你一件事。”林嘉悦语气恳切,“请你无论如何,都要给他幸福行吗?”
顾初心口一震。
“如果,这世上能有个男人明知道吃柳橙会过敏但为了我吃了柳橙。”林嘉悦顿了顿,又暗自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如果会有这么一个男人,我这辈子也就活得值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吗?所以,不要辜负北辰,不要让他难过,行吗?”
那一层层的海浪始终在顾初心头翻滚,从林嘉悦说要放弃的那一刻起。她在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于是,顾初就鬼使神差地轻轻点了下头。
林嘉悦见她应允,眼里是不舍、失落,最后一点的光亮亦如晨曦前的星子,渐渐失去了颜色。
“谢谢。”末了,她干涩地说了句。
林嘉悦走了。
她没有等着陆北辰回来,甚至没有选择跟他打声招呼。
在与顾初说完那番话后,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阳光渐渐稀释了她的身影,高挑的、又重拾孤傲的身影。
顾初在椅子上坐了好久,慢慢地消化着林嘉悦的话。
其实,她也是嫉妒林嘉悦的,当在上海时见到陆北辰与她成双出入,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泼了整瓶硫酸,虽表面可以纹丝不动,但躯壳早就腐蚀透支。
如果今天林嘉悦咄咄逼人,那她也大可不必像现在似的心中五味杂陈,她足可以理直气壮应对,但林嘉悦选择了放弃,并且在放弃之余还对她叮嘱了那么一些话,顾初就真正明白了,其实林嘉悦是真的爱惨了陆北辰。
将心爱的男人硬生生推走是什么滋味她不是不知道。
假装不爱了,比爱到彼此折磨还要痛苦。
腿有一点点的刺痛。
顾初低头看伤口的位置。
那一截纱布缠得十分精巧。
不会松到滑落,亦不会紧到影响行动。
北辰……
这个名字今天她在心里念了好几遍,每念上一遍,心底的痛就少了一层,有甜蜜一点一点地在升腾,将心注满。
顾初起了身。
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第一反应是陆北辰,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
接通。
手机那边的声音十分热情。
“顾小姐?”
“是。”
“谢天谢地你没事。”那边欢呼了一声。
顾初一头雾水。
询问之下方才得知来电的人是鼓浪屿那家旅店的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