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再次前行,林豹被黑布罩住脑袋,双手反扣,扔在车尾处。林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火花,拼出无数方案,心头越来越焦急。
忽听黑衣老者道:“前方巡夜兵,注意。”长刺抵了抵林豹的腹部,示意警告切勿乱动。
过了片刻,马车与巡夜兵交叉而过,林豹听得巡夜兵中有人说道这里是玉白街,林豹每到一地都习惯于先观察地形熟记地面,猛然想起昨日进城时,记得玉白街有座石拱桥,桥下河水宽阔,直通莫愁湖。
果不其然,马车行驶一段路程之后,陡然上坡,大汗淋漓的林豹默默计算距离,右脚狠狠抵住车尾以求助力,待车身平稳时,想来已经到了桥面最高处,身形暴起,双脚一搭一颠,翻过桥栏杆,“哗啦”一声落入水中。
“嗖嗖嗖——”十余支弩箭惶惶急射,落入水中却无任何作用。
黑衣老者坐在车头,早已脱去黑衣,换上一套家丁服饰,低声喝道:“不管他了,我们速出城去!”
“喳!”
却说林豹落入水中,潜游数百米后露头换气便再次落入水中快速游动,直至自己感觉安全时方才在水中打个筋斗,腾出双手扯开布罩,咬开捆绑的绳索,离开河水,快速奔至驿馆求援。
林豹心中也在计较,他参加斗志军后曾拜罗青龙为师,学习拳脚之技。刚才数名黑衣人武功卓绝,但言语却无罗青龙等人提及的黑话切口,想来不是**中人,若不是**中人,黑衣老者所言只杀一人,那必定是醇亲王,与大帅无关。林豹抱定的信念是,这几人的功夫比斗志军现今第一高手罗青龙还要高上几分,大帅从未沾惹过所谓武林这一块,当年赵氏兄弟被勒令至琼南也未曾与之为难,一年多之后放归中原,大帅还赏了盘缠,所谓武林得道高人都不是滥杀无辜之辈。即是杀奕譞的,大帅的安危暂且无碍,但还是需要紧急营救要紧。
林豹一路狂奔回驿馆,守在驿馆中的刘摩护卫罗青龙等人大吃一惊,忙问发生何事,待林豹交代情况,罗青龙分析结果与林豹的猜想一致,但猜想归猜想,情形不容迟缓。林豹与罗青龙当即找到驿馆官员,官员吓得魂飞魄散,快马奔至巡城司,一时间江宁城内鸡飞狗跳,不知多少无辜百姓又被投入狱中。
却说马车持着总督府的虎头令,堂而皇之出了江宁城,奔至城西翠竹台处方才歇脚。
刘摩与奕譞被架下马车,身形倒立,一名大汉蹭蹭蹭点过二人数个穴道,“哇——哇——”二人张口大吐,酒气熏人。哗啦啦两盆水浇下,二人顿时醒转过来。
手脚无力的刘摩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人架住,面前立着一位鹤须银发、不喜不怒的老者,身着家丁的青衣长褂,面无表情地着自己,大着舌头问道:“你——你们是谁?”
老者未作答话,双眼直盯着奕譞。奕譞亦是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脑袋上还在不停滴水,伸伸舌头喃喃地道:“下雨了?”
老者道:“醇亲王爷,可识得在下?”奕譞向老者,摇摇头,老者亮出一面银牌伸到奕譞面前,“王爷可曾知道此牌?”
奕譞盯住银牌,接着月光仔细辨认,蓦地脸色煞白,银牌上刻着一匹飞天虎,落在奕譞眼中如同催命符一般。奕譞结结巴巴地道:“你是西边的人?”
老者点点头,将银牌收入怀中,朗声道:“既然王爷心知肚明,到了阎王殿休要惦记着在下,在下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冤有头债有主,若是追魂索命,切不可找老朽,若是王爷不嫌弃,老朽会在这里为王爷修一座墓,也会送上八两纸钱。”
刘摩面色大变,居然是慈禧派人来截杀奕譞,这个老妖婆,真是心狠手辣。不料奕譞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了,你便是九门提督飞虎营的八两金,当年东面嫂子的二哥坠马而死,身底下压着八两纸钱也是你的身手吧!”老者默不吭声,奕譞怒道,“她一个方家园子的小丫头,入了宫中迷惑四哥,勾搭老六掌了权柄,一个败家的娘们,祖宗的基业被败得一干二净,她凭什么杀我!?本王乃圣祖皇帝龙子龙孙——”奕譞说到最后声泪俱下,声声控诉,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老者淡淡地道:“王爷心中有话尽可对阎王爷说,在下这就送你上路!”正待上前,忽然火光迸现,喤喤数声,老者身边的从人接连倒地,老者大吃一惊,抽出长剑护住身躯,喝道,“什么人?”
“救你的人!”又有数十名黑衣人围住场地,为首一人寒声道,“八两金,速速放了王爷,我家大人已经将你孙儿救出关外,你速速去吧!”
老者顿时惊慌失措,手中长剑微微颤抖,强镇住心神道:“休要来唬我!”
那人喝道:“那你这是什么?”说罢扬手甩起一块东西,在半空中旋过一道金光,八两金用长剑接住,落入眼中立时认得,那是自己年方四岁的孙儿长命锁,急声问道,“你们拿我家人如何?”
那人摆摆手道:“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家大人绝非蛇蝎心肠,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多问,若想与你家人早日相会,快带上你的徒儿们去吧,那些倒地都是中了**箭,没有三五个时辰醒不过来,绝无性命之虞,快去!”
八两金本想说兄弟留个万儿,但人家已经将自己摸得透熟,叹道,“罢了!”当即扔掉长剑,那人上前悄言一语,八两金带着徒弟飘然而去。
那人走到奕譞面前拱手道:“让醇亲王、刘大人受惊了,在下这就送王爷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