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思,白云展病下,是为了她的事情,被白云归打了或者骂了。
画楼忙将书放下,掏了帕子给她,轻柔坐到她身边,微微轻抚她的后背,声音里有着母亲的慈爱:“别哭别哭……你们的事情啊,督军没有责怪他,还说男人嘛,这种事情太常见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再多姨太太也安得下。”
正在这时,客厅里电话叮铃铃响起。
夜幕降临,屋子里有点暗,炉火前的光线很足,可是电话那里有些暗淡。
画楼起身,去接电话。
陆冉的眸子就有了狠毒阴鹫之色。那个贱女人,她的声音那般柔和宁静,可是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直直插在陆冉的心头。什么叫这种事情很常见?她陆冉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慕容画楼怎能用说交际花的口吻说她?
什么是再多的姨太太都能安置得下?
他们白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做正房太太?
陆冉攥着帕子的指尖发白,恨不能将帕子捏碎。好啊,他们不仁,自己也不义了,她要是做不成白云展的正房太太,就叫人撕票,让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反正她的日子到头了,拉上白云展陪葬,也能消了这口怨气。
想着想着,那娇媚的脸颊有些狰狞的扭曲。
电话那里,传来慕容画楼清脆悦耳的笑声:“……真的?真是没有想到,不是说明日中午吗?多谢季老板……您真是帮了大忙……那您现在带过来吧,正好在官邸吃晚饭……”
然后又说了什么,笑得更加甜了。
陆冉越发恨:笑吧笑吧,再过几日,就有得你们哭的!
佣人开了客厅的灯,佛罗伦萨水晶吊灯枝盏繁复,发出耀目的光,将帘外一株山茶书亦染透。
花厅里的鱼缸里有鱼儿嬉闹的泠泠水声。
壁炉里红火的银碳偶尔一声噼啵。
沉香气息萦绕鼻端。
一切都是这般安详宁静,是最普通的上层人家生活,丝毫没有愁苦。白夫人那娴静的眸子盈盈如水,走回来淡淡笑了笑:“……抱歉!陆小姐别伤心了,五少爷真是不太舒服,督军可没有打骂他。回头你可以亲口问问他嘛!”
陆冉眸子倏然一亮,瞬间又逼迫自己沉静下来,声音有些故作的尴尬:“我……我也想见见他,只怕不方便。”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画楼轻笑,“原本你们都是新社会的人,跟我们的想法、行事都不同,你们也该好好谈谈。”
然后吩咐女佣,“去看看五少爷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叫他下来。”
女佣忙道是。
陆冉心底突然明媚起来,她倒要看看,这慕容画楼要怎样把戏演下去。
女佣片刻后下来,跟画楼道:“夫人,五少爷还没有醒……”
画楼微微抱歉对陆冉道:“五少爷还没有醒,他最近总是贪睡……天色也不早了,陆小姐要不在官邸吃了晚饭再回去?”
这是最普通的逐客令。
若真是留下她吃饭,慕容画楼会说:“陆小姐今晚在官邸吃过吧,粗茶淡饭,别嫌弃才好……”
陆冉心中很是痛快,她今日来,一没有见到白云灵,目的没有达到;二没有看到慕容画楼请不下来白云展时的尴尬,哪里肯离去?
她一定要瞧瞧,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女佣怎么下来跟慕容画楼说五少爷不想吃饭等等,慕容画楼又会怎么跟她说。
那表情,一定很精彩,陆冉想想都觉得很爽,便道:“多谢夫人赐饭,我就不客气了……”
听到这句,慕容画楼应该很意外和生气吧?陆冉瞧着画楼的神色,可是她看到的,依旧是淡淡一笑,娴熟贞静的眸子,平淡无波,丝毫没有异样。画楼似飘渺在空气里的沉香那般,优雅,安静。
陆冉这才觉得,这个女人做戏,比她厉害!
她这样镇定!
还是她真的如此愚笨?
正想着,院子里有汽车,还有白云灵和卢薇儿爽朗的笑声。
陆冉更加蹙眉:为何她们都不知道?为何她们还能笑得出来?
白云展生死未卜,她们却一点都不在乎?
姐妹两人欢喜拥着胳膊进来,冲着壁炉方向甜甜喊了大嫂。瞧着站起身来、脸颊香粉被泪水花了的陆冉,微微一愣。
卢薇儿瞬间冲她笑,有些不怀好意。
白云灵有些尴尬,毫无往日的亲热,仿佛不知所措,半晌才勉强道:“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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