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韩院。
窗外,是暖阳高悬的晴日,温暖的阳光晒得人有些懒洋洋的,一阵阵的微风不停地吹着,不时间还会带着不知是院中哪棵树掉下的落叶在空中飞旋,然后落地,归尘。
窗内,那一身浅蓝色束身长衣,外着一件浅灰色长儒袍,双手傲然地负在身后,宽大的袖摆堪堪遮住两只手掌,面上带着一个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于窗前静默而立。
透过面具上开的用以视物的两个圆洞可以看见,那个男人沉静无波的双眸正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云卷与舒、风和日丽。那般沉静、飘逸若仙、脱俗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委实让人望尘莫及,只敢远观而不敢近看。
那个男人的身后,是同样静默而立的朱梓陌。
因生母刘如云逝世未满三月,朱梓陌如今尚在守孝期间,故今日他只穿了一身天青色长儒衫,三千青丝也只用一根白玉簪整齐地束在脑后。无论是远观还是近看,此刻的朱梓陌都给人一种沉静如水、淡敛出尘的感觉,让人只看一眼便会觉得神情松弛、神清气爽。
“子衍,无论是子明亦或是你,包括子墨在内,你们都是为师费心劳神、花了无数心思教导出来的弟子。只是,你与子明终究比不上子墨的良善,为师唯恐你们一念之差便会铸成大错,是以平日里才会对你与子明严厉了些。但在为师眼中,你们都是为师的弟子。无甚差异,是以为师才会从不谈及你们的过往及身份。
如今也好,往后也罢。无论是子明还是你,子衍,为师绝不愿意见到你们其中任何一人举起手中屠刀对准同门师兄弟。为师费劲心力教导你们,传授你们这世间最顶尖的武艺,并非为了让你们有朝一日同门相残、堕入那万劫不复之境地。”书房内安静了好一阵儿,却陡然听见朱梓陌的师傅那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如此道。
“徒儿……明白……徒儿今日在此向师傅发誓,他日。只要大师兄不先向徒儿下手,徒儿绝不会先伤害大师兄分毫!若违此誓,人神共弃!”朱梓陌闻言。沉默了良久后才如此说到,只是明白人都能听得出来,朱梓陌说这话是有多不情愿。
然,听见朱梓陌如此保证。朱梓陌的师傅却是点了点头。似欣慰般地道:“你能如此保证,为师便放心了!”话音一转,却听得朱梓陌的师傅如是问道:“子衍,你可还记得数日前,为师让你派人去江南平南省寻的那几味药草?”
朱梓陌轻轻咳嗽了一声后点头,恭敬地答道:“徒儿记得,一共是四味药草:丹枝、洪熟、棠律、芹梢。徒儿收到师傅飞鹰传书的第二日便让人去江南平南省寻这四味药草了,此行派去的人。正是慕子儒!”
闻言点头,朱梓陌的师傅语气极淡地道:“既然派去的人是慕子儒。那为师就不用担心会找错药草了。”说罢,却听得一声叹息,后又听得朱梓陌的师傅继续声音淡然地说着:“虽然四年前你大师兄仅凭一己之力便将它从巫族手中夺了回来,只是,你大师兄他……终究还是小觑了巫族的力量。”
停顿良久,似在回忆什么,朱梓陌的师傅又叹息一声才继续用他那淡然的语气道:“当初,它虽被你大师兄从巫族手中夺了回来,可你大师兄也因此中了巫族最邪魅的蛊毒——赤魅毒。凡中此毒者,毒发时身体有时是单纯的寒冷如冰或者单纯的犹如烈火焚身,有时发作时却是时而寒冷如冰,时而犹如烈火焚身,每次都是不确定的,但每次都会伴随万虫嗜心的痛苦。而最不确定的,却是毒发的时间。
赤魅毒有时十天半个月,甚至是一月半载都不会毒发一次,但有时,一个月连着毒发上三四次的情况都是有的。每次赤魅毒毒发,都要持续一天一夜之久,这个过程不仅痛苦非常,且万分凶险,只要一个不慎,中毒者随时都会丢了性命。最主要的是,赤魅毒一旦发作,中毒者必须找到体质极阳或者极阴之人与之交合,否则就要忍受情花毒之苦。虽也可以随便拉个人来缓解情花毒,但,若不是体质极阳或者极阴之人与中毒者交合,不论男女,皆会丧命。
若单是这些,为师相信,以你大师兄的心志,必能挺过去,因为你大师兄还有抱负尚未完成。但赤魅毒却不会给你大师兄时间,因为赤魅毒会剧烈缩短中毒者的寿命,凡中赤魅毒者,就算能挺过每次凶险万分的毒发之痛,也皆不会活过五个年头。而这五年之期,只怕连你大师兄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