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点上讲,生性较为轻佻的曹植历史上输给更为沉稳内敛的曹丕,也非偶然,但真正让我叹息的是,曹植这样的性格虽然有弱点,但却不全无用处,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曹操之所以宠爱他更甚于曹丕,除他才智出众、相貌不凡外,从性格上也更似年轻时的曹操,其实既便是如今被称为奸雄的曹操,骨子里那份轻佻不羁也时有显现,只是他历经军政沙场,锤炼之下已能将原本之性情隐藏起来,同时无比的权势也为他凭凭添了无比的威势。但试想哪个父亲从内心中不爱更像自己的那个孩子?因此若是曹植能利用这一点,把握好轻佻的火侯,恐怕历史早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吧?
不过现实往往就是如此残酷,身在局中的曹植和他的心腹们显然没有意示到这一点,就算如今因为我的出现,曹植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偏离,但曹植不是曹操,命运没有给他从头拼博的机会,只要曹丕不犯错误,若一切继续如此发展下去,他终究还是斗不过曹丕的,因为曹操真正首先需要的是一个继承者,一个能保住他辛苦一生打下来的大好基业的儿子,而不是一个有可能失去一切的儿子,就算这个儿子与年轻时的他再像,甚至更优秀也不行。
“谢过公子,丞相器重,干自当尽心为报,况乎众位同僚皆勤于职所,干亦当如此。”我谢过曹植,平静的道。
曹植笑了下,道了句:“先生谦逊,植敬服。”而后转对荀攸道:“荀公心悸气促之疾可曾安好?”
荀攸摆了摆手,不介意的笑道:“公子有心了,荀之旧疾虽未见好,却也无恶向。”
“原来荀攸果真身有疾患,听起来到像是心血管疾病。”我闻言心中默默想道。
正在曹植与荀攸谈话之时,曹丕、贾诩、程昱三人前后到来,贾诩仍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若是不知其人,定会被他那端正祥和的老帅哥外表所迷惑,而程昱比较起来便显得有些憔悴,不过已七十有三的他在病后能有如此的精神,也算是难能可贵了,至于曹丕,则依旧沉稳,即便在与其他人见礼时,脸上流露出的那一丝笑容也难掩他内敛的性情。
众人既到,刘放便前去面禀曹操,不多时,曹操便在亲卫护卫下而来,各人见之纷纷起身行礼,曹操淡然笑着微微点头,后居中而坐,先是和颜悦色的问询了一下程昱的身体,之后略为沉默了一下,才道:“老夫将众位召来,只因鲜卑步度根、轲比能与素利、弥加三部之事有变,需加商议才是。”他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众人一眼,而后接着道:“至于其中详情,子翼,既是你所辖之事,便由你来讲述吧。”
众人闻言均向我望来,我则正色拱手道了声“是”,便将轲比能欲联合步度根吞并素利、弥加之事讲了出来,于是在场之人都不由或多或少的皱起眉头,显然深知其中关碍。
曹操见了也不说话,一时间大厅之内格外安静,直过了一刻钟光景,,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不知诸位作何而想,又有何应对之策?”
曹操话音才落,便听程昱先是轻咳了两声,才显得有些中气不足的拱手道:“丞相,鲜卑三部此时若并为二,显于我不利,然此事事关重大,稍若处之不当,则有可能使边塞动荡,幽、并不宁,故不可轻率,昱有些许不解之处,尚需请蒋大人赐教。”
曹操闻言不置可否,只是淡然的看了我一眼,而我自然无法拒绝,只得拱手道:“不知程公有何见教?”
“敢问蒋大人,要知鲜卑三族正遣使者前来,幽、并之地也似乎并未得其等异动之报,这吞并之事大人是如何而知?消息又可否确实?”
程老头虽说话中气不足,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质问的味道,在座的都是人中精英,便是“人精”,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要说这问题问的到不为过,只是态度上显然有那么点异常。“靠!你这老家伙不就是长得比蒋干帅点、个头高点、皮肤白点么?可要不是兄弟我倒霉,怎么也轮不上你在这里牛气啊!看人家贾老狐狸多有涵养?切!”我不程昱为啥一直似乎看我不顺眼,于是不免心中对他腹诽一番,同时还伸出了中指,不过是藏在衣袖里的,而后才装作平和,甚至还微带了些笑容的拱手道:“此事干得于徐庶徐大人,其在并州时,从一归属步度根之鲜卑小部落闲谈中的种种蛛丝马迹推断而来,干正因亦觉兹事体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故才报予丞相。”之后我又将徐庶的推断重述了一遍。
其实我对于程昱所问并不担心,毕竟这时代又没有侦查卫星,军队调动哪里能够及时,再者曹操的侦查重心乃是孙、刘,就算在鲜卑也有些耳目,但这种高度机密想要弄到也是做梦,何况就算是对孙、刘,许多情报也大多是推测而来,要不历史上三国时期的各种谋略案例怎么会如此吃香,如此在一千多年中不断为人所津津乐道?就是因为不但军师需要设计谋策,更要能尽可能准确的从敌人的细微动作分析判断出对方的真实目的,这其中实是玄妙非常。就好比这次,轲比能、步度根的种种看似符合常理,实质却有不同的举动,徐庶正是通过细微的反常,同时在反复思考和尽可能的侦查之下,才得出的这个结论,而徐庶本人的才能,显然便是极有说服力的,因此就算是曹操本人,也未有太多怀疑,此外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未尝不含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