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真的要这样吗?”阿宝抱着个小锄头,为难的看着傅承宣。
傅承宣蹲在假山边上,横了阿宝一眼——你有意见!?
阿宝不是有意见,是很为难!
这……这夫人不是这么交代的丫!再说也没有请示过少夫人……真的真的好为难的说!好不容易觉得少爷成熟稳重了,为毛转眼又要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_(:3ゝ∠)_
傅承宣交代完毕,起身将衣裳理了理:“工匠什么时候来?”
阿宝答:“人早就请了,可是少夫人还在休养中,所以夫人说不急着,那响声太大,会耽误到少夫人休息的。”
傅承宣皱着英俊的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沉吟道:“要不……让阿锦去娘那边呆一天?”
阿宝:╮(╯﹏╰)╭少爷你真的别闹了……
傅承宣:“要不带她出去玩一天!?不好不好……才受伤……”
阿宝:(¬_¬)正确的做法是先和少夫人商量一下吧……
傅承宣摸着下巴:“再不……让工匠轻手轻脚一点?挑最好的工匠!”
阿宝:-_-#轻?怎么个轻法?亲一下木板就自动裂开?摸一下墙壁就轰然倒塌!?少爷你真的不要闹了!
主仆二人正在密谋大计,府中忽然来人了。
陆锦已经休息了两日,好在她调养的很好,伤口上了药之后,基本没有出现化脓的现象,原本昏睡时候的高烧也没有再出现过。加上她身体底子本就不差,这两日吊着胳膊小小的走动已经没什么问题。
楚嘉等人前来探望的时候,陆锦午睡刚刚起来。虽然陆锦只上了一堂课,但终究是夫子,作为学生,理应前来探望。听到学生来探望,陆锦先是一愣,旋即撑着身子就准备去前面见人。
傅承宣见状,自然是飞快的拦着:“你伤还没好,怎么总是不喜欢听人说话到处走来走去的!”
如果说一天两天,傅承宣这个样子算的上是无微不至贴心呵护,那么三天四天……陆锦就……
忍不了了。
“伤的是手又不是脚,从这里走到前面连气都喘不起来。”陆锦常识和他交流,然而——
傅承宣: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解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最最最讨厌的是,他们现在的男女之情都没说清楚,这群混蛋就不要带着师生之情来搅和了好嘛!┗|`o′|┛
“你坐着,我去招待!”傅承宣背脊一挺,伸手一拂长袍,那叫一个玉树临风,器宇轩昂。这样扶手而立威严肃穆的样子,当真有了几分当家主人的模样。
看着傅承宣转身出去,银心怕陆锦心里不开心,赶紧帮着说话:“少爷也是担心少夫人你,你就顺着他的意思好好将伤养着呗,这男人疼女人本就是这样,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烫着。”
银心这话有打趣之意,陆锦垂眸笑了笑:“若真是这样,那也太要命了。”
银心顺口就接了一句:“可不止呢!现在不过是受伤了,这往后要是怀上孩子,只怕整个府邸都得给掀翻了才能安宁。”
银心是就是论事,如今的傅承宣和陆锦刚刚进门时候的样子,可是完完全全的判若两人。她完全不怀疑若是陆锦以后怀孕,傅承宣该疯成什么样子。
在主子面前说这话,都是搏一搏主子的欢心,可是银心却细心地发现,说到孩子这个问题,陆锦却并没有什么欣喜之色,好像连刚才的一丝丝喜悦也慢慢地淡了。
银心心里一咯噔,不敢说话了。
这一头,傅承宣外出待客,等到楚嘉等人被引进来,傅承宣就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来这里看陆锦,人多了会耽误伤者休息,所以基本上是六堂弟子各派一名成绩优越的学生。只不过,率性堂来得不是与虞意,而是义宁侯的大公子庞骏,诚心堂来的自然是李元然,但是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傅承宣这个关系特殊的人在诚心堂,无形间给了一个特例,多来了一个楚嘉。就连李媛霸都以女学代表的身份前来,剩下的四堂都是侯爵贵胄,只是因为成绩一般,在国子监中撑不起什么威风,而今作为各个堂的代表,礼数倒也十分的周全。
自从傅承宣跟着一起请假回来守候着陆锦,他宠妻之名已经通过李元然等人的嘴巴散播到了国子监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将不少女学那边没什么见识的姑娘家们羡慕的拽坏了好几条帕子……
此刻,当众人再见到傅承宣的时候,心里都隐隐约约的升起了一个小小的心思——几日不见,他越发的会装逼了……
傅承宣负着手出来,对着同窗们微微一施礼,明明是同辈,却因为陆锦这个夫子的身份出现,让傅承宣忽然间就自带师公光环……
“咳,陆博士这几日身体已经日见好转,只是伤口还未痊愈,这样随意的走动,我怕她牵动伤口,所以今日只怕不便见客。多谢各位。”
众人:卧槽……
李媛霸是当真担心陆锦:“承宣哥哥,那阿锦姐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听你说的,心里还是悬着,让我瞧瞧她吧。”
李元然连连点头:阿姐说得对!
楚嘉也顺势道:“宣哥,咱们知道你心疼夫子,可是咱们……”冲着旁边几个人挑眼:“咱们也担心夫子的伤势,就让我们见一面吧。”
“当真担心成这样?”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出来,陆锦在银心的搀扶下,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傅承宣脸色一沉,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赶紧站起来给她让座儿,这下好了,傅承宣一站起来,刷刷刷几个人全站起来,细细的打量着陆锦被包扎这的那个胳膊,看的十分的认真。
陆锦含笑看着他们:“坐吧,现在是课下,不必拘礼。”
眼看着陆锦落座了,他们才跟着一起落座。
傅承宣闷闷的,不说话。
#一家之主颜面扫地的男人不想说话#
到底是伤者为大,庞骏起身对陆锦一拜,方才道:“傅兄说夫子伤势未愈,行动间难免影响伤口愈合,吾等只是担心夫子伤势,若是连累夫子伤势恶化,倒是学生们的罪过了。”
陆锦却笑得随意:“哪有那么严重,小伤罢了。”
李元然凑了过来,笑眯眯道:“夫子无碍就好!学生们只盼望夫子早日康复,回归国子监!”
话音未落,那一瞬间,刷刷刷好多道眼神扫想了李元然——
马屁精!
陆锦闻言,勾唇一笑:“当真那么希望我早些回去?”
这个问句问的很是直白,直白到让这一群除了李媛霸之外的学生们都纷纷赧然……
该怎么说呢……
你的求学生涯中可有这样一位夫子?
她给你的人生布下了不可计算的阴影面积,一想到要上她的课就会格外的痛苦不堪,心惊胆战。因为去上课,就是为了去体现自己的无知……所有装逼技能瞬间归零……
不想上课的念头很是旺盛,可是这样想着想着,忽然就收到夫子受伤了,真的上不了了的消息。
那时候,心情是复杂的!
难道上天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难道这是来自是世间的最后一抹温暖!?~~o(>_<)o~~
庆幸之余,却又生出了丝丝愧疚……
在这个信奉神灵的时代,这些少年们心中又生出了新的感觉来——倘若夫子遭此不幸真的是因为自己心中的祈祷所致,那实在是……太恶毒了!
这样结伴前来探望,目的也是十分复杂的……
一面是想看看夫子是不是真的上的很重,另一面……是在查看一下这样的伤势离工学重新开课还有多少天……
所以,陆锦这样直白的一句打趣,让大家纷纷红了脸……
#感觉心中最羞耻的想法被看穿了怎么破#
陆锦扫了一眼众生相,笑容不减:“圣上特开工学一科,就是希望大家能学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原本我应当倾囊相授,奈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耽误,也实在是我失职。工学设立,从来就不是为了为难你们,倘若你们真的将工学视若猛虎,厌恶至极,大可向我递上文书,自此脱开工学一科,可再不上课。我保管不会有任何人为难你们。但只要还有一人愿意用心去学,我也会好好教授。”
受了伤的人,吊着胳膊,面上少了些血色,又说出了这样一番动情剖白,几个人越发的羞赧。那些羞耻想法原本只是心中小小的一部分,只敢自己想一想,不敢与人分享,现在被陆锦这样一说,好像哪怕只想过一丝丝,都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放大,不得不去面对。
李媛霸四周瞅了瞅,见他们都不说话,心中嘀咕一声,爽朗开口:“阿锦姐姐,你这话未免有些严重,就拿我来说,我不晓得多想要上一上你的课,奈何女学根本没这个机会,我可为此伤心难过了许久呢!”
下人上了茶过来,陆锦正要伸手端茶,忽然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端过她的茶杯。
就见傅承宣冷着一张脸,揭开盖子,对着那热气腾腾的茶水轻轻吹了吹,又用盖子将浮在面儿上的几丝茶叶拂开,这才递到陆锦面前,声音也是冷冷的:“喝吧。”
殊不知,傅承宣做出这样的举动,下面一双双眼睛都看的真真儿的!
众人:(⊙w⊙)和平常的傅兄好像不大一样……
原先大家来看陆锦,的确是带着“打探一下夫子的伤势看看能逍遥多久再上课”的想法,但是此番陆锦直言挑明,大家只能默默地羞愧,放下礼物,诚心的说了几句早日康复,便离去了。
等到他们一走,傅承宣二话不说把陆锦带回去休息。
陆锦坐了这许久,肩膀的确有些疼,可是傅承宣一路扶她回去时候的那张臭脸实在是无法忽视,陆锦看了看他,在他安顿好她转身要出去的时候,免不得多说了一句:“好了,下回我要去哪里,必然先给你上一份文书,你没盖章没允诺,我便哪里也不去这样好了吗?”
傅承宣用一种“你真的以为我是傻逼吗”的眼神看了陆锦一眼,闷闷的“哦”了一声。
正要出去的时候,他忽然站定,转过头看着陆锦:“方才……”
陆锦认真的望向他。
“没什么。”傅承宣飞快的说了一句,真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