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香菜不过就是去世和医院的食堂打了个饭,回到病房一脚还没踏进门,就听到芫荽的笑声从里头传来。
自从来到沪市,好些天没听芫荽这么轻快爽朗的笑声了,香菜就纳闷,今个儿吹的是什么风?
难不成是哥哥开了情窦,转眼功夫与哪个漂亮的小护士相好上了?
香菜把热乎乎的饭盒揣怀里,贼头贼脑得将耳朵贴门上,以为能偷听出什么个名堂。
“……还有一次,我弟弟把一颗生鸡蛋丢进炉子里用火烤,他还以为鸡蛋跟红薯一样,都能用火烤熟呢!”
“哈哈——”芫荽再次爆发出笑声。
然而门口的香菜倒不觉得那人说的有多么妙趣横生,一听那人的声音,她的脸立马拉得比驴脸还长。
“嘭”的一声巨响,病房的门猛然间被推开。
芫荽的笑声戛然而止,与房里的另一人一同怔鄂的望向门口方向。
芫荽对面病床上坐的阿芸,施施然起身,矜持得宛如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让人一看就觉得她颇为守礼很有教养。
阿芸温婉一笑,向门口方向颔首致意,“香菜姑娘——”
香菜大步流星的走到两床之间,将沉甸甸的饭盒重重地丢在床头柜上。
“哐当”一声,金属制的饭盒砸在柜台上,又撞在暖水瓶身上,才歪着不动。
打一进门,香菜就板着脸孔,明显十万分的不欢迎阿芸的到来。
芫荽还从没见过香菜对除他以外的人有这么大的火气,一方面觉得莫名其妙,另一方面又觉得香菜不会无缘无故就动怒。
香菜没有立即爆发,算是给阿芸留了三分情面。
她睇了一眼床边多出的一堆纸扎的慰问品,冷着脸色强硬道:“拿着你的东西赶紧走!”
香菜以为自己的脸皮足够厚了,居然还有人比她还不逞多让的。
阿芸轻抿了一下粉嫩嫩的嘴唇,用一副很受伤的模样可怜巴巴向芫荽望去,却没有料到香菜早就计算好了位置——
香菜整个人跟一睹肉墙一样隔在芫荽和阿芸之间。
芫荽坐在病床边上,他的视野本来就低,又被香菜阻挡去了大半。
而阿芸和香菜的身形几乎相差无几,阿芸顾盼生情的这一眼,自然没能越过香菜的头顶传递给芫荽。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香菜看透了,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内,这让阿芸感觉很不好,也终于微微变了脸色。
芫荽捞了一下香菜的袖口,小声劝道:“香菜,你别这样,阿芸小姐只是想感谢你对她弟弟的救命之恩。”
芫荽虽然没能与阿芸对上眼,可还是帮她说话,那是因为他性本善良。
香菜甩开芫荽的手,斜眼对阿芸冷嘲热讽,“她要是真有心感谢我对她弟弟的救命之恩,那她这一趟可真是姗姗来迟啊!”
不请自来叫个什么事儿?
知道他们兄妹俩跟荣记商会的藤二爷有那么一点儿关系,她屁颠颠的跑来了。那要是不知道,她还肯屈尊降贵?
“阿芸姑娘,阿芸小姐——”
两个不同的后缀,那身份可就大不一样了。
配得上“小姐”这个称呼的,那可都是当今很有社会地位的女性,这也是对一位女性的一种认可。
“姑娘”的意思可就宽泛了,像香菜这样从乡下出来的女子可以被称之为姑娘,花楼里揽客的脂粉女子那也叫姑娘。
香菜对阿芸的敬称中包含着一股浓浓的尖酸刻薄的味道,她继续说道:“我想昨天我就已经把话给你说清楚了,你是没听明白,还是记性不好?听不明白要不要我再给你仔细解释解释,你要是忘了,要不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以后再遇到,我当做不认识你们,你们千万也不要跟我打招呼!”
这是昨天香菜在大街上,对阿芸和阿克姐弟说的原话。
这话摆明了是香菜要跟他们撇清关系,阿芸怎么可能会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