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仲文?沈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又不知在哪里听到过,因为心中记挂着和柳梓涵定亲的事情,便也没有太过在意。()
“去修合堂那里买点跌打膏,把脸上的伤先给养好!”沈重又向小道士嘱咐了几句道,“别舍不得下本钱,一定要买最好的。既然是要招摇撞骗,一定就得有一个好皮相,一个脸上常常带着伤的道士是不会有人信的。”
“是,沈公子我知道了!”陶仲文应了一声,欢天喜地地捧着一两银子走了。
收了沈重的一两银子,陶仲文先是到西门附近买了两张糖饼,热热乎乎的吃了,填饱了多长时间没有吃饱过的肚子,想着事成之后沈重手里还有四两银子,陶仲文便干劲十足,开始忙碌了起来。
整整忙碌了一天时间,终于把沈重交代的东西全部准备好,第二天一早便忙不迭地赶到了茶馆中,但此时沈重还没有到,他一身道袍走进茶馆之中,却是直接被茶馆的堂倌给轰出了门外。
“狗眼看人低。”陶仲文站在茶馆屋檐下,低低骂了一句,一边等着沈重到来一边在心中暗暗发誓,“老子早晚有一天也要出人头地,到时候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堂倌,就是掌柜的来了,我陶仲文也不拿正眼瞅!”
心中正想着,沈重便出现在了茶馆门口,陶仲文连忙迎了上去,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茶馆中的堂倌箭一般冲了出来,一下从他和沈重中间插了过来,硬生生将陶仲文挤了出去。
“沈公子,您今儿来得早!”那堂倌颠颠地随在沈重身后,一脸的眉开眼笑,半躬着身子向沈重问道,“还是上好的碧螺吗?”
沈重点了点头,边走边对堂倌吩咐道:“多添一副茶碗!”
“好嘞!”那堂倌将白毛巾往肩上一搭,正准备去泡茶,这才注意到被自己挤到一旁,也跟在沈重身后正一脸幽怨看着自己的陶仲文,一个劲拱手道歉说道,“这位道长是沈公子您的朋友?刚才多有得罪,对不住,对不住!”
看到刚才对自己还十分嚣张的堂倌居然低声下气向自己道歉,陶仲文跟在沈重身后挺了挺胸膛,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我陶仲文一定要出人头地,混出个样子来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看看!
“你这么一大早的赶来,我交代给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沈重捡了一张靠窗的茶桌坐了,向陶仲文问道。
“沈公子,都准备好了!”陶仲文掏出一个罗盘放在桌上,又掏出了几包粉末,零零碎碎地铺满了半个茶桌,陶仲文喝了一口堂倌端上来的茶,还不忘向沈重表功道,“沈公子昨天吩咐给我之后,我陶仲文一刻都没停歇,直忙到了亥时,才把这些东西都准备齐全!”
“陶仲文,表功也不是这个个表法,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事情办好了,自然少不了你那一份犒赏!”沈重听了陶仲文的一番话,有些嗤之以鼻,点着陶仲文的额头教训道,“以后说话嘴上把点严,别张口就来,晚上那些店铺都上板了,你去哪里张罗这些东西?”
“是,沈公子教训的是!”陶仲文被沈重一句话揭了老底,又喝了口茶来掩饰尴尬,讪讪地说道,“不过贫道确实是为了沈公子交代的这点东西费尽了心思!”
“哦?当真如此吗?”沈重眼中满是怀疑,顺手拿起罗盘看了一眼,直接扔到了一边说道,“这个罗盘不行,换了!”
“沈公子,这个罗盘可是花了我一钱银子呢!”一钱银子对沈重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对前几天还吃不饱饭的陶仲文来说,算得上不少钱了,没想到沈重一句话就浪费了他一钱银子,陶仲文有些心疼地苦着脸说道,“这是我在附近的摊上找到的最好的罗盘了,要让我再去换好的罗盘,我可找不到了!”
“记住,你这次要面对的是大户人家,你也是一个道行高深的道爷,拿个小孩过家家用的玩意,怎么能唬得住他们?要挣大钱,就得下点成本,天下没有平白掉馅饼的道理!”沈重一番话说完,看着陶仲文不情不愿的样子,恨铁不成钢说道,“算了,我知道城南当铺中有一副好罗盘,这就盘出来先给你用!”
“谢沈公子!”陶仲文忙不迭地点头,向沈重试探道,“那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对柳家采取行动了?”
“行动你个头!你可真是竹篓里的螃蟹,蒙上块布就敢横冲直撞啊!”沈重看着陶仲文有些热切的眼神,真没想到这陶仲文还是个急xing子,木着脸反问道,“现在对柳家的情况你知道多少?就这么贸然送上门去,不是等着挨打吗?”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陶仲文被沈重教训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摸着脑袋,一头雾水。()
“怎么办?”沈重取出一叠宣纸拍了陶仲文脑袋一下,“你动动脑子行不行?”
“这是什么?”陶仲文呵呵一笑,接过宣纸拿起来翻了翻问道。
“孙子说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句话不止是战场上有用,就算行骗,也是这个道理,锁定一个目标之后,踩盘子是必须的。”被陶仲文一气,沈重行话黑话全都出来了,“一定要摸清楚目标的情况,这样出现突发状况的时候才能游刃有余!这次就不用你亲自去踩盘子了,我托人将柳家的情况都摸清楚了,这几天你要将宣纸上写的这些东西全部刻在脑子里。”
“啊?背这些东西?”陶仲文面现苦se,他虽然在学习道家典籍的时候是识得字的,但要让他背下这么厚厚一沓的东西来,还是有些犯难,不由叫苦道,“沈公子,背这些东西这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沈重伸出手指在陶仲文脑袋上敲了敲,凑近了他的耳边提示道,“想一想,你掐指一算,柳家家中几口人,祖上几代是干什么的,甚至连柳家祖坟葬在哪里都一清二楚,柳家人是不是会对你敬若神明?”
陶仲文听沈重如此说,才明白了沈重的用意,两眼闪过一抹亮se:“原来如此,沈公子这一招真是高,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看来这沈公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我可要跟着他好好学一学,想到这里,陶仲文将这一点暗暗记在了心中。
其实沈重说的这种手段是古已有之,并不算怎么高明,甚至古人还将这些骗术细致地分了各种门类,蜂麻燕雀各属一脉,沈重今天的这个办法,应该算是属于蜂这一门,取的是群蜂蜇人的意思,指的是一群人协同行骗。
陶仲文不知道这些东西,只能说是他以前蛮打蛮干地开卦摊,挣得都是卖命的钱,根本没接触也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骗人。
“好了,就别拍马屁了!”沈重摆了摆手,继续语重心长说道,“我告诉你,所有功夫都在事外。在别人眼中料事如神,其实也是可以做出来的,就看你下不下功夫了。就算是做骗子,也要有职业道德。要是不下点功夫,像以前你那样招摇撞骗,根本就是将脑力活变成了体力活。”
“是,沈公子,我知道了!”陶仲文还是有些悟xing,听完沈重云里雾里这一番话,又是职业道德又是脑力体力的,虽然不甚了了,但也明白了个大概意思。
就这样,行走江湖的初哥陶仲文就在沈重的教导和指点下,一点一滴地努力学着,而沈重为了骗过柳家,也是在尽心尽力地教,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正是由于他的潜心教导,为ri后埋下一个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