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也顾不得许多,起身就出了大厅,喊卫士准备战马,急忙奔到城楼。登上城楼向齐军观看,只见正前方的齐军正在增扎营帐,那营盘明显比昨日又扩大密实了许多。
公孙晓也已经与其他几处的探报核实了,从东南北三面,新增齐军不下万人。
陈琦听了公孙晓的回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轻声的问公孙晓,“发给京城的飞鸽传书已走了吗?”“昨天上午就发出去了。估计明天或可回信。”
陈琦四下望了望守城的军卒,又定定的看着城内,屋舍上密布着昨日齐军的箭羽,街道上凌乱的门窗,四处不时冒起的浓烟。他缓缓走下城楼,巡视着或站或坐在墙垛后的士卒。一天的交战,士卒的脸上身上全是血污,衣衫凌乱,看到自己纷纷起立行礼,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还是那么坚毅,但陈琦知道,他们的内心深处已有了恐惧。想到这里陈琦的心理也有了一丝恐慌:陈军士气已经被齐军压倒了。
陈琦猜想,这上万援军或者根本就是齐军无中生有,或者有而后示,但无论如何,在项城的陈军看来,齐军的营帐增加了,援军源源不断的赶来,而陈军陷于孤城,与临城的联系断绝,破城只是迟早的事了。自己或能激励起将士必死的决心,但已不能再鼓起他们必胜的信心。
“看来,我小看齐祀这个小子了。”扶着墙垛,望着齐军的军营,陈琦心里暗暗想着。
“陈琦,你的六万大军我吃定了!这项地我要定了!”齐军行楼上的无忧王也正望着眼前的项城。
两人的目光似乎隔空碰撞在了一起。
一夜无战事,联营内的齐军都美美的睡了一觉,获得了休整,而项城内陈军被各处组织起来的项人袭扰,都是疲惫不堪。待到天色一亮,又要备战齐军攻城。而齐军除了加强联营外的鹿角丫杈,就是操练,似乎没有攻城的打算。
看着城外齐军的阵势,陈琦和几位将军也疑惑不定,只好让士兵在城墙上轮流休息。再让厉闻明带领两千禁军,到城内搜捕各处暗藏的作乱者。
陈琦已经看到,这项城守不住几日,多半等不到陈国的援军。这项国迟早要被齐国夺取,这项人的民心背向也就顾不得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袭扰,杀掉那些看上去意图作乱的项人,也好全力守城。同时,为了储备足够的粮草,自然也得与民争食,免不了刀兵相见。
这项城本是项国京都,城内多是项王的部族及项国的官绅,对陈国的侵占有着深深的仇恨,知道项王向齐国借兵复国,不少青壮或隐匿的项**兵,就纷纷串联,袭杀陈军。而项城内的陈军,原先的守军是大王子陈诚攻项后留下的万余人,又从陈国边关抽调过来三万戍卒,加上陈琦带来的两万禁军人马。三股力量相对生疏,作战配合就存在嫌隙,加上大王子陈诚留守的兵马,自认自己是打下项国的功臣,自然就有轻视边军戍卒的言语。禁军皆是陈国精锐,更瞧不起常年戍边的军卒。正是受了禁军等部的轻视,守军也暗自腹诽,昨日齐军攻城前的那阵箭雨,熟知齐军作战的边军戍卒一个个早早的躲避了,而那些禁军就在对边军的讽笑声中纷纷中箭,所以死伤的三千多陈军,多半就是禁军。往日受了禁军的讽笑,待看了他们的惨状,戍卒也只暗骂报应。三下里各不相和,各自的将领也相互不服气。好在陈琦老将军威望赫赫,带来的几位主将也都是陈国有名的将军,所以陈军才没有出大乱子。陈军的大乱子是没有出,可项城内的乱子却渐渐压不住了。
昨夜项城内不下百余处发生大大小小的战斗,陈军或抓或杀的项人有几百人。现在,陈军在项城内巡视,凡入夜宵禁后外出者抓,拒捕者杀;凡执刃三寸以上者抓,抗拒者杀。而项军虽败,隐入城内的游兵散勇却不少,起初迫于陈军势大,都在隐忍,现在陈军疲于守城,城内的巡防虽看上去严厉了,但毕竟人手不足,疏漏就多了。
一队陈军刚刚经过一条街道,街道边一条深深的胡同里,一扇虚掩的门便关上了。屋内聚集着十几个精壮的男子,年龄多半在二、三十岁,围在一个中年人身边。那中年人名叫项定远,是项王同族,官拜大将军。项定远身材魁梧,一脸的络腮胡须,身上透着一股威猛。他扫视了一圈众人,压低声调,但语气坚定的说:“今夜子时,韩将军带一百人随我去烧了陈军的粮草;张将军带剩下的人去劫了牢房,放出被抓的兄弟。李公子想办法和城外的齐军联系,把咱的行动告诉他们。也好让陛下知道咱们项军还在。”
项定远边说边在桌子上的一张图上指点着,周围几个叫到名字的人纷纷摩拳擦掌,兴奋的答应着。
內里还有一个商贾打扮的年轻人,听着项军几名将领的布置,心里也是暗暗盘算着。他叫李达,是项国最大的粮商李恭的大公子,李家在项城算得上是首富,府中有万担粮草、万贯家财。李恭原是项国的大臣,辞官经商,做着粮食生意,不仅在项国的粮铺全国,就是在华夏各地也经营着不少店铺。李达自幼就常与项国的权臣结交,并与不少同年结为了异性兄弟。这次项定远召集城内部属计议烧毁陈军粮草,自然也就把他叫来。
看着项定远计划得当,一应人手分派停当,李达也就有了自己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