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提,谢胤便与偃珺迟说得起劲了。谢琰缓缓夹了一道菜放在偃珺迟碗里,道:”别光顾着说。”
偃珺迟谢过谢琰,又与谢胤打趣几句。饭桌之上,唯谢琰一人少言寡语,一边吃,一边听二人说。幼时,他与人并不亲近,偃珺迟与谢胤所说之事,他只偶尔听人提过,并不甚了解。此番听来,他竟遗憾当初与偃珺迟及众兄弟疏远,少了许多他能参与其中之事。而那些事,似乎都有二哥的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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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偃珺迟是被谢琰遣去的侍女唤醒的。而她昨日信誓旦旦地对谢琰道她能起。偃珺迟整理好自己后,走出驿馆,谢琰与谢胤二人已在外面马车旁等着了。偃珺迟走过去,不太好意思地看了谢琰一眼。谢琰面色如常,并无取笑她食言之意,而是侧身让开,让她先上马车。谢琰与谢胤随后也上了车。
到了鲁宫门外,早有鲁王、鲁臣们迎接。偃珺迟与谢琰、谢胤被一路引至设宴的宫殿。
宴席之上,鲁王对偃珺迟向鲁国医者传授治暑热之方甚是称道,诚心感激了偃珺迟一番。鲁臣亦大赞偃珺迟所作所为,都道,在大周朝,从未有过像偃珺迟这样的公主。偃珺迟都谦虚回应。众人又记起偃珺迟的父亲偃光,感慨偃大司马大将军之后亦巾帼不让须眉。这一番宴席上,竟多是对偃珺迟的溢美之词。而偃珺迟自认不如父亲的万分之一,且又想念起从未见过面的故去的父亲,难免一番追思感伤。好在谢琰又提起鲁国旱灾了。
”如今只求早日下雨,鲁国之灾便迎刃而解了。”鲁王道。
众臣附和,并有鲁臣提议设坛祭祀,以求雨。此言一出,喧嚣的宴席顿时安静下来。有史以来,设坛祭祀,祷告求雨之事多有记载,更有甚至天子举国祈祷的,但当今天子登位之初便取缔了此法。至少,在朝廷之中,不再有各国国君举国祭祀、州郡官员举城祷告之事。不过,民间有用此法求雨的不在此例。
然而,这只限于民间,如今已无臣子敢提这样的建议了。闻言,众人都看向谢琰,谢琰沉着脸道:”天子令,尔等都忘了?”
虽已过了二十载,在座诸人未有忘者。谢琰一出,众人赶紧称道:”未敢忘。”
而正在此刻,鲁宫宫人前来向鲁王禀报,称有人自称有求雨之术,欲觐见四殿下与鲁王。鲁王心中一喜,忙问道:”什么求雨之术?”宫人道:”不知。”
鲁王便问谢琰:”不知四殿下是否要见那人?”
众人都好奇是何求雨之术,谢琰却已猜到了一二,淡声道:”巫术?那人莫不是巫师?”
偃珺迟与谢胤都皱了眉头。
宫人回道:”不知。”
鲁王便对谢琰道:”四殿下,不如将此人带上来一问?”鲁王听过巫术,对巫术求雨有所耳闻,但未曾见过。不知巫术是否真能求得雨。但无论真假,见了才知晓。谢琰点了下头,鲁王便命人将那人带上来。
片刻后,一位三十年岁上下的麻衣男子进来,对着谢琰、偃珺迟等人行礼。
鲁王问那人名讳,又问他是何身份。那人自称温怡,懂求雨之术,为求雨解人间疾苦为生。正是巫师之中的一种。
鲁王正要问谢琰是否让此人试试求雨。谢琰却肃着脸道:”将此人关起来!”
众人一讶。自称温怡的巫师跪下慌忙道:”四殿下为何关我?为何不试试?若我能求得雨,岂不是解了鲁国之灾?”
”世上岂有求雨之术?你不过妖言惑众罢了!”谢琰道,又看向鲁宫侍卫,”还不将此人带下去?”
鲁王只得命侍卫将温怡带下去。温怡便大吼道:”四殿下将我关起来,恐怕鲁国百年都不会有雨!”而尽管温怡大嚷,谢琰不发话,无人出声。温怡终是被带下去了。
此事一出,宴席也就此结束了。
而谢琰虽让人将温怡关了起来,鲁臣之中却有人私下议论,说无论巫师是否妖言惑众,试一试也无妨,四殿下的做法或许太过武断了。
偃珺迟与谢胤倒是赞同谢琰的做法。因他们都知这种巫师行的不过是欺骗之术。
而两日过后,鲁国仍未有雨,便有人私下议论,说或许那巫师真能求得雨亦未可知,四殿下不该试亦不试便将人关了起来。
偃珺迟路过驿馆庭院时,听两人如此窃窃私语,不由得皱眉斥道:”四殿下千里迢迢自天都到鲁国救灾,从燕国那里借了水来,解了鲁国燃眉之急,尔等不图感恩,听尔等之言还将鲁国无雨怪罪于四殿下身上?尔等何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两人不知珺玉公主突然出现,大惊失色,连忙惶恐告罪,”我们不敢!未有怪罪四殿下之意。请公主恕罪!”
偃珺迟怒目道:”尔等既出此言,岂有轻饶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