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卡的声音很小,小得几不可闻。没有人知道她的“对不起”到底是什么含义,只有她自己,充满了愧意。
那层愧意,被贺兰锦砚一次比一次强势的光辉,照耀得无所遁形。
她那么愧疚,低了头,泣不成声,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她喃喃地念叨着“对不起”,不敢去看贺兰锦砚的眼睛。
叶初航全身都软下来,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他的手,也从布卡的脖子上放下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输了,输得很彻底。面子,里子,全都输给了贺兰锦砚。
泰亚大叔,成了永恒的过去。他无颜面对那喷泉的彩以及艳丽的黑白,那不过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可笑的笑话。
是那一刻,便有些动心了吧?在此刻再来说“动心”,未免太矫情。
布卡说对了,他从来最爱自己,别人都是可有可无。
却是因着贺兰锦砚的抢夺和此刻温存的宣告,这个平时看起来很普通的布卡,变得尤其珍贵。
他拿着股份转让书的手,狠狠用力攥着,手背青筋冒起。此刻真的说不清,到底是期望贺兰锦砚跟他一样无耻又无情,还是希望对方踩在他的头上变得闪闪发光?
股份转让书像一座大山,将他的尊严压扁碾碎。从此,他再也不知道“人要脸树要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叶初航已经彻底沦为配角,被夜色笼罩得没有余辉。
彼时,顾疏伦从另一架标有“H”的直升机上缓缓而来,两列礼仪小姐手捧鲜花从两架直升机上分别鱼贯而出,跟在他的身后。
四月的玫瑰,红得耀眼。
每个礼仪小姐手里,都有一束很大很大的鲜花。总共加起来的数量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红艳艳的玫瑰围住了布卡,花香弥漫。
那时候的布卡,其实还未真的脱险。
贺兰锦砚从来没想过,求婚现场会安排在腾飞大厦的顶楼。更没想过,会是在布卡被绑架还未脱离危险之际。
没有焰火,没有烟花,甚至连一段像样的音乐都没有。
贺兰锦砚很少听音乐,印象最深刻的,也无非是布卡的“斑马斑马”。
他不需要音乐和美酒,更不需要浪漫的场景。
他只是在签署转让协议书时,让顾疏伦帮忙准备了玫瑰花和刻有“贺兰布卡”的钻石戒指。
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刻,比现在求婚更显得恰当和煽情。再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让兔子答应他的求婚。
花和戒指,都齐备。
男主女主,都在场。
一切,行云流水,水到渠成。
他们之间,仍旧隔着一个叶初航……只是,叶初航是谁,已经没有人在乎。
这个看起来仍旧英俊的男人,光芒被贺兰锦砚抢夺得一干二净。他的站姿也颓丧无力,早没了一个绑匪的凶狠。
一切优势,都没了。他的手里,只有一叠厚厚的文件,市值过千亿,那是大半个腾飞,是他们叶家最近寝食难安的根源。
如今,在他手中,牢牢掌握。
他却虚脱,却屈辱。这是一个强者对弱者的施舍,怜悯。他是弱的一方,贺兰锦砚是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