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陆景行的手机再度响起,陆景行低头,手指飞快地输入几行字,道:“李可,我们回下圣心园吧,和欧阳一起。你不是说……公园里那个人把你带去圣心园的吗?也许马克太太知道一些,我们既然都赌了,就赌到底吧。”
李可敛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了一声:“好。”这是对她来说最矛盾的地方,在之前的20年里,她是一直一直感谢着这位林先生的,甚至暗暗以他为榜样,从林先生之前的来信里,她可以感受出他的风度、学识和广阔的胸襟。
但一夕之间,当恩人与仇人这两个人影重叠时,李可不知道要怎么去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出于愧疚?
看到陆景行面沉如水的样子,李可说道:“如果没有这件事,他应该会是个好人。”
陆景行心头一震,还待说些什么,欧阳已经打开了车门,张口便是:“李可,你现在的身体和心理状态都不太稳定,我不建议你们最近这么集中地探寻真相。”
“欧阳,我没事的。”李可尽力用最平稳的语气说道。
“不要随便给自己的状态下判断。”欧阳关上车门,但到底没有阻止他们。
因为李可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欧阳,如果不查下去,我可能一天也活不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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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园。
马克太太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们,看到李可下车时,激动地扑上去抱了抱她:“我可怜的nicole.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陆景行垂首,马克太太走过来,也已经同他拥抱了下:“可怜的陆,你也瘦了。很抱歉,之前没有认出你是林的儿子,你们长得很像。”
听到后半句话,李可微微摇晃了下。
马克太太却对着她说道:“nicole,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陆说了个大概。我不是严谨的犯罪专家,我只是上帝的子民,但我相信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林有一双清澈的眼睛le,你还记得林带你来时的场景吗?”
马克太太带着李可走到了圣心园门口的大树下,道:“就是在这里啊,你手上还抱着一个兔子娃娃。”
李可回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陆景行,面容苍白但轮廓明晰,她初见陆景行时陆景行是张扬的,但此刻他的脸上却是严肃的,眉头紧蹙……像极了……
李可觉得呼吸加促,回忆如雪片般飞来。20年前,那个人牵着她的手一路走,走得累了,他就抱着她继续走,她太累了就哭,那人在百货买了一个兔子娃娃给她,哄着她说:“璟儿乖,叔叔身上暂时只有这些钱。叔叔以后再给你买好玩的好吗?”
他们站在大树下,马克太太摸着她的脑袋,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那人答:“孩子的父母都不在了。麻烦您帮忙照顾这个孩子吧。孩子的身世很可怜,媒体也总追着,马克太太,你给她一个新的生活吧。”
“你叫什么名字呀?”马克太太蹲了下来,与她平视。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克太太就笑着说:“长得真漂亮呀,真是一个可人儿。可儿可儿,以后就叫你可儿吧。”
“这个名字很好。”那人似乎也是笑着回答,而后便同她告别。
她终于张嘴问了一句话:“叔叔,你要去哪里啊?”
那人蹲了下来,面容凄楚而哀痛:“叔叔要去赎罪。对不起,不能带你走,因为看到你叔叔会感到深深的愧疚。对不起,璟儿。”
那声音便一直在她耳边徘徊。
李可蹲下身子,在树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泪流满面。欧阳见状,迅速地扶起她,一边拍她的背,一边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李可你现在是26岁,不是6岁。现在是……”
李可喘了两口气,说道:“我想起了他对我说他要去赎罪……”
陆景行几乎是沉痛地闭上眼。马克太太轻声劝道:“nicole,可是他当时对你的样子很爱护的。”
李可点头,她自己的思维也有些混乱,那双眼温暖而清澈,但她现在却不敢确定那双眼是陆景行还是陆林的,在那脑海里还有过血腥的一幕,她还曾见过那双眼阴冷疯狂的模样。
所有的一切交叠在一起,成为了不堪的回忆。她过目不忘,可却偏偏想不起这些。明明是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她却忘记了?
李可捂着头,开始不停地尖叫。她听到了马克太太的惊呼声,听到了欧阳的安慰声。
她还听到了陆景行低沉而苍凉的声音:“李可,对不起。到此为止吧,不要再强迫自己了,想忘记的就忘记吧。”
“我们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