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桑夏都在看那封信,仿佛想从这寥寥数语里得到更多信息,饭菜由珍珠送到屋里,她连门都未出。
下人虽然担心,但也都只是静静等着,没有做多余的事。
冷姑姑说过,小姐该长大了,不能因为他们的担心而挡了小姐的路。
珍珠站在门前,手扬在半空中好一会才敲了下去,“小姐,朱姑娘来了。”
等了好一会,门才从里打开,露出桑夏带着疲意的脸,“朱珠?”
“是。”
桑夏回头看了下屋内,很不姑娘家的揉了把脸道:“带我屋里来吧。”
“是。”
陈老,朱老,秦老是古溪乡的三老,极有声望,乡里有个什么事都是由他们裁决。
桑家初来这里时不是没有被本地人排挤过,三老到底是有些见识的人,知道这桑家惹不得,一方面严加阻止有些人的动作,另一方面主动和桑家结交,待时间久了,看出桑家底蕴深厚且不是那鱼肉乡里之人,情况才慢慢改善过来。
朱珠就是朱家的女儿。
桑家前些天的动静不算小,极少出门的桑夫人离家之事也早就暗暗传开了,朱珠无意中偷听了一耳朵才知道偷溜出去的桑夏回来了,这便赶了过来瞧瞧情况。
她来桑家的次数不少,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桑家如此冷清,桑夫人虽然从来不端那些作派,但这家里的下人是真多。
依眼下的情况,这桑家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了。
进了桑夏的院子,朱珠打发了丫鬟,独个儿进了屋。
“我在家日夜挂着心,怎么回来了也没来个信。”
“一时忘了。”桑夏也没起身,看着款款从门口进来的女子有些发愣。
以前她从没发现自己和旁人竟是如此不同,不管是朱珠陈倩倩还是秦娟,她们都和她不一样。
她们从不会张着嘴放肆的大声说笑,再着急也只会加快步子走,绝不会又跑又跳,坐姿端庄笑不露齿,一手女红好得能让绣娘没了饭吃,性子再活泼的倩倩也花了比另两人多的时间学会了管家,朱珠更甚,现在朱家基本是由她在掌家,能干之名四里八乡都传遍了,她还未定亲时天天有媒人上门,定下亲事后男方家更是一再要求把定亲的日子提前,眼巴巴的盼着她赶紧过门。
可她们会的这些她都不会,她没想过要学,娘也从未曾提过要教,好像从不担心她不会这些以后会嫁不出去。
自她有记忆以来,娘只在一件事上执着:看书。
不论是什么书,在别人眼里最没用的杂书都可,便是民间流传的那些小册子她都看过,来自他国的书娘会着懂的人做了注释放到她专属的书房,而且从不问她在书里学到了什么,有什么感想,只要她看了即可。
佳姨说过,娘这是要她开眼界,懂得多了心胸才能大。
至于心胸大了要如何却没人告诉她,只是她偶尔也会觉得朱珠她们看重的那些在她来说却太过鸡毛蒜皮,根本没有争的必要。
隐隐的,她现在有些明白娘的用意了。
朱珠看着从来没有这么没精神的桑夏有些心疼,虽然一开始接近确实有私心,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夏夏这样的人,在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将她放在心上了,下意识的就不想做让她失望的事成为她讨厌的人。
而现在,哪怕担心,有些话她都不能问,这桑家,秘密太多了,唯一透明的就只有夏夏。
“气色不太好,在外面受罪了?”
桑夏摇头,“珠子,我娘走了。”
朱珠也不坐了,直接上前将人搂住,轻拍着她的背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她把我丢下了,还说和我很久都不会相见,她为什么不带我呢?都不会舍不得我吗?”
“想哪里去了,说这样的话夫人知道了该多伤心,我想夫人肯定有很多不得已,也许是因为她此次出行有危险,她怕伤着你不敢将你带在身边呢?夏夏,夫人丢下谁都不会丢下你的,你也知道是这样是不是?”
桑夏没有动,她就是很难过,特别特别难过,心都痛的揪起来了。
朱珠在她面前蹲下来,温柔的用帕子擦去她眼角倔强着不愿掉下来的泪,“夏夏,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你,不止是我们三个,古溪乡所有的女子都羡慕你。”
“羡慕我有个好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