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魏王从马上坠了下来,众臣无不大惊失色,一窝蜂的便扑了上去。
刘晔抢先第一个冲上去,赶在曹艹着地之前将其扶住,怎奈如今的曹艹已至暮年,身体发福的厉害,这般重的身躯从马上落下,又岂是他能扶得住的,于是狠狠的便被压倒于地。
“大王,大王你怎么了?”
刘晔顾不得痛,赶紧从曹艹的身下爬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去看时,却见曹艹面色惨色,正自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定是大王的头风病复犯了,快,快去传随军的郎中来……”
曹艹的坠马昏溃,使得近十万的将士们都为之震动,大军自然无法再行进,只得在距蒲坂津三十多时安营扎寨,以为曹艹治病。
大帐之外,曹休、曹纯、刘晔、司马懿等文臣武将,一个个心急火燎的守候在外。而在大帐之中,七八名随军的良医,正自为病发的曹艹诊治。
在整个军营之中,也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魏王的突然发作,令军中人人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帐中的曹艹头痛持续了整整一天,直至傍晚之时,在众郎中的努力下,病情方才渐渐平伏下来。
当几位郎中疲惫的从帐中而出,对外宣布魏王的病情暂时无碍之时,守候了一整天的重臣们方才长松了一口气。
再晚些时候,曹艹的精神有所好转,方才召曹休、司马懿以及刘晔入内议事。
三人进入帐中之时,曹艹正斜靠于榻上,一身的委靡与疲惫,脸色虽已不似发病时那么苍白,但依然十分难看。
此刻,这张纵横天下的脸上,正被从未有过的失落所笼罩。
“大王,你现下感觉怎样了?”身为曹氏宗族之将的曹休,第一个关切的问道。
曹艹无力的摆了摆手,叹道:“只是老毛病犯了而已,无甚大碍,尔等无需太过担心。”
众人都知,曹艹乃是因为听闻夏侯渊的失讯,所以才致气血攻脑,突然病发,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怕又引了曹艹病发,故而只有默不做声。
一时间,大帐之中的气氛显得有些冷清。
良久之后,曹艹深吸了一口气,默默道:“子扬,妙才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细细的说与孤吧。”
直至曹艹主动问起时,刘晔才敢开口,遂将前因后果细细的说了一遍。
曹艹听过之后,不禁怒色又起,咬牙切齿的骂道:“马超和方绍这两个狗贼,害了孤之妙才的姓命,早晚有一天,孤必将此二贼碎尸万段,以泄孤心头之恨。”
曹艹将那俩个“罪魁祸首”破口大骂了半天,诸人知魏王正在气头上,均不敢吱声,只得默默的倾听曹艹的怒骂。
或许是经过这一遭的发泄,一腔的怒气得以发泄,曹艹的精神头反而好了一些。
骂过之后,他反而又叹道:“妙才素来自恃勇力,孤早就提醒过他,为将者当知进退,切不可一味的恃勇逞强,没想到他还是没有听进去呀。”
曹氏与夏侯氏关系非同一般,当年曹艹在乡中犯法之时,夏侯渊还铤身而出,主动的为曹艹顶罪入狱。
曹艹纵横天下,对内后勤军政,主要依靠夏侯惇的坐镇,对外征战厮杀,又以夏侯渊为重,可以说,曹艹对夏侯氏两兄弟的依赖与信任,甚至超过了自己堂兄弟曹仁与曹洪。
夏侯渊陨命,就等于断了曹艹的一条臂膀,他有如今唏嘘感慨也是在所难免了。
不过,曹艹可以批评夏侯渊,其余人可不敢妄自评论。
这时,司马懿小心翼翼的说道:“夏侯将军为歼人所害,这个仇自然是要报的。只是如今关中诸军无首,想必已是乱成一团,大王还得早做定度。”
曹艹从失落低沉的情绪中勉强振作起来,点头道:“仲达所言不错。子扬,如今关中的局势如何了?”
刘晔忙道:“夏侯将军殉职之后,徐公明和郭伯济唯恐兵力分散,难以抵挡贼军大军,故而只好弃守渭水一线,各军退于洛水以北,坚守冯翊郡以待大军过河来援。如今洛水以南的郡县,已多投降刘备,至于坚守武功的张将军嘛……”
刘晔没把话说下去,曹艹不禁眉头微皱,追问道:“张儁义怎么了?”
刘晔咳了一声,“张将军由于收到的情报较晚,所以来不及撤兵,故而被困在了武功城,如今已是一支孤军了。”
听罢刘晔的一番话,曹艹沉默了良久,方才道:“公明他们做得很好,兵法之道,岂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能守得住冯翊,他们就立下了大功。传孤之命,大军即刻拔营,务必在天明之前赶到蒲坂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