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秋风瑟瑟。
曹营之中,士兵们刚刚入睡,将军路招巡视了一遍各营,此刻也回到自己的大帐之中。
他卸下了衣甲,洗了把脸便一头躺倒铺上,双眼闭上,压抑在心里的疲惫一涌而出,渐渐的他便陷入了沉睡。
突然之间,耳膜中响起了震耳谷聋的鼓点声,路招从睡梦中惊醒,他一跃而起,竖耳倾听,却闻大营北面,喊杀之声振聋发聩,鼓声锣声更是震天动地。
声响之处,显然是北原城。
“莫非,贼军想趁着夏侯将军不在,趁机偷营不成?”
路招的精神立刻警觉起来,他腾的站起,粗粗披挂出帐,衣甲还没穿好,就大声吼道:“各营切不可自乱阵角,传令全军立刻准备战斗。”
曹军就是曹军,这个精锐的中原步卒,久经过战火的考验,岂会那么轻易的就被几处鼓点声震乱了阵角。
路招的将令传下,一级一级的传达到各营各队各伙,和衣而睡的士卒们纷纷惊醒,本能的抄起武器便冲向预定好的岗位。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万余曹军便进入阵地,戟手在前,弓弩手在后,从梦中清醒过来的他们,进入了高度的戒备,沉着冷静的伏于营栅与鹿角之后,准备应对着汉军的夜袭。
北原城废墟构成的城墙上,灯火通明,鼓锣之声越来越盛,但却迟迟不见敌人的到来。而就在鼓声达到最高潮之时,却是嘎然而止,满城的灯火也随之熄灭,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将士们心头无不疑惑,眼瞅着黑漆漆的北原城,半天不见动静。
路招也觉得奇怪,遂派出了几骑斥侯前去侦查,结果却连半个敌影也没有,只是一场虚惊而已。
“奶奶的,贼军这是故意想扰我们休息啊!”
路招心中气愤,但却不敢小视,便令全军解除戒备,抓紧时间休息,但为谨慎起见,又令士卒们要穿甲抱着兵器而睡,以便随时爬起来就可以进入战斗。
半个多时辰之后,大营四处又响起了鼾声,士卒们很快就忘记了不久之前的惊动,疲惫感使他们很快又进入了梦乡,即使是身穿着重甲,手抱着冰冷的兵器,也阻止不了他们的睡意浓浓。
静静的,秋风扫过营寨,当月至中天之时,突然之间,随着一声炮响,北原城灯火突明,震天动地的擂鼓声又响了起来。
刚刚梦见自己加官进爵的路招又被吵醒,不得不再次冲出营帐,指挥着万余疲眷痛苦的战士准备应战。
不过,在一阵搔动之后,北原城又如上一次一样归于平静。
很显然,敌人的就是在把他们当猴耍。
曹军将士们是又困又恼,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一个个的精神都委靡不已。
于是乎,当天晚上又经历了两次汉军这般的搔扰战之后,路招不得不下令,全军把耳朵塞起来,不再理会汉军的搔扰。同时,他又怕汉军几次虚招之后,突然来一个实招,便加派了数股斥候,于北原附近巡逻,只要发现汉军有真正的异动之后,再向他来报告。
不过,在经过了四次的搔扰之后,似乎是城里的汉军也疲惫了,没心思再折腾下去,半夜之后就再没有了动静。
可怜的曹军将士,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休息一下了。当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之后,他们便进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这个时候,哪怕就是再响起鼓声锣声,恐怕也无法将他们吵醒了。
月色西沉,东方渐渐的发白,再过半个时辰,差不多这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这个时候,正是人的睡眠最深入的时候。
而此时,在曹军大营的西北面,一支神秘的部队正借着末月之光的掩护,行色匆匆却又静悄悄的向着这里开来。
一骑飞奔而来,在那员老将跟前停下。
“禀老将军,我等侦察过了,曹军大营的斥候都集中在了北原附近,西北一带看不到半个人影。”
黄忠抚着白须,微微点头,挥手道:“传令全军,加速前进,杀入敌营之后,直捣中军。”
此地离敌营不过三里多远,战士们知道,隐忍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面对面的与敌人厮杀一场了,每个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都涌现出强烈的战意。
为那些死去兄弟报仇,就在今时。
秋风正急,吹过原野,搅动着野草哗哗作响,正好掩去了行军的脚步声,队伍的速度更快了。
没错,这正是方绍的破敌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