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儿……”大桥开了口,却不知道如何相劝。
周玉一动不动的伏在小桥怀中,过了片刻,却坐直了身子,抹了抹眼泪,欠身施礼:“小玉儿一时失态,请姨母海涵。姨母家有大事,小玉儿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说完,她起身提着衣摆,缓缓的走了出去。大桥连忙一推小桥:“还不赶紧跟上去。”
正暗自伤神的小桥一惊,顾不上多说什么,连忙跟了出去。大桥追到门口,看着失魂落魄的周玉上了马车,粼粼远去,心里像是被割了一刀似的,十分难受,刚刚为孙绍感到高兴的心情已经不翼而飞。
“夫人……”桥英见大桥难受,也有些不是滋味的劝道:“其实,也不见得就……”
“小玉儿心气儿多高啊,她怎么可能做妾。”大桥摇了摇头,歉疚的说道:“都怪我,如果在阿满出使之前就问他一声,也不至于让小玉儿空欢喜一场。可是我……我是真的希望他们能成的啊……谁知道,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唉——”
襄阳。
关羽抚着胡须,笑容满面的看着羞红了脸的关凤,半天没有说话。关凤将手中的书札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那天孙绍夜访,向她挑明了她的婚姻前景,就象是撕去了一层她一直不肯撕去的面纱,让她看到了自己注定要悲剧的婚姻,不期然的把希望寄托在了孙绍身上,好象除了孙绍,她就只能嫁给孙登或刘禅一样。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别的女子在出嫁之前大多没有见过自己的夫婿,只能通过一些渠道来了解情况,像她这样身份的女子,大部分都是利益交换的筹码,她们自身的意愿并不在考虑之中。而她是幸福的,有一个为了她的幸福可以拒绝任何人的父亲,现在又有了一个和她一见钟情的夫婿,无论如何,她都该为自己感到幸运。
“那个小竖子,倒真是好福气,居然能娶上我的女儿。”关羽也十分满意,关凤劝他和孙绍论文,他便猜到了女儿的心思。他自己对孙绍也颇有几分喜欢,不仅是因为孙绍武艺出众,文才也不错,更重要的是孙绍在他面前谈笑自若,既没有那些酸腐儒生的狂傲,又胸有韬略。其实他不知道,孙绍对他的姓格了如指掌,那一切的作派,都是投其所好,包括他向张昭学左传春秋,都是冲着这一天来的,所以他才怎么看怎么满意。
“只可惜,这竖子虽然文武双全,却没有多少带兵的机会。”关羽又有些失落的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着步,看看关凤,又连连摇头:“这么好的女儿居然只能相夫教子,殊为可惜。”
关凤看着已经年近花甲的关羽,忽然悲从中来,她起身扶着关羽的手臂,眼圈一红:“父亲,女儿舍不得你。”
关羽也十分难受,他伸出大手,盖在关凤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傻孩子,女儿大了,总得嫁出去的。好在江东也不远,届时候常回来看看老父便是了。这是喜事,不要伤心。”他劝着关凤,自己却不住的湿了眼眶,生怕被关凤看见,连忙扭过头去,用手擦了擦,这才回过头来强笑道:“你要是孝敬老父,以后让他免费供应我的酒便也是了。”
关凤知道关羽这是故意开玩笑,更觉得难受。她轻轻的抚着关羽的左臂:“父亲,女儿去了,以后天阴,谁来给你熨这酸疼的手臂啊。”
关羽再也忍不住了,他伸出大手,将关凤搂在怀里,老泪纵横。他的左臂曾经中过流矢,贯穿了整只手臂,后来伤口虽然好了,但是一到阴天就酸疼不已。以前都是关凤细心的用热水给他敷,现在女儿要嫁人了,再也不能给他敷了,也许,他们父女再也见不着面了。孙刘之间虽然是盟友,可是关系一直很紧张,身为大将的关羽知道,这种紧张的关系就象是弓弦一样,终有绷断的一天,到了那个时候,关凤将是何等的心情。
但愿不要让自己看到那一天。关羽忽然有一种希望,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不要看到孙刘再次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