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站起身,捏了捏鼻子,干笑了两声:“这老天可真不会挑人,那么多大才他不挑,偏要挑我这么一个武夫,要让我在诸位面前出乖露丑。也罢,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躲不过去,孙绍便斗胆胡诌几句,有污尊听之处,还请诸位不要见笑。”
“我等岂敢。”张温大笑道,他看着略显窘迫的孙绍,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忐忑起来,既希望再次听到堪与送别歌相提并论的奇文,又怕孙绍真的吟出了什么奇妙的诗作,盖过他的风头,平常便也罢了,今天自己可有些失常,如果因此被一个武夫给比下去,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孙绍也不看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端着酒杯,低头看着溪水,装模作样的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缓缓吟道:
晓登灵岩山,漫步姑苏台。
旭曰林间照,清泉石上流。
……
伍员因谏死,文种为谋亡。
夫差慷慨没,勾践忍辱存。
千年唯一梦,伊人何所在?
我学陶朱公,载酒泛江湖。
三年致千金,散尽还复来。
……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人生如朝露,且进杯中酒。
孙绍微躬着腰,带着三分不自信的笑环顾一周,讪笑着说道:“惭愧惭愧。”然后退回了自己的坐席,一副很没有底气的样子。
林中一片寂静,那些刚才还自以为是的文人还没回过神来,孙绍这长长的五言诗够他们品味一阵子了。孙绍很有信心,虽然这首诗是他凑起来的,但是基本还算通顺,再加上夹在里面的一些名句,不敢说一鸣惊人吧,至少不会丢脸,说不定还能小小的扬个名。他之所以没有全盘照抄那些牛叉的名诗,就是因为吟诗要针对当时的情景,否则再好的句子也会失色。比如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是好句,可是现在是白天,他只能改成“旭曰松间照”,而这一改,原先那种幽静的意境就大为损失,至于杜拾遗的那句“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被称为千古名句,可是如果现在吟出来,就是驴头不对马嘴,只能放弃。
孙绍其实还有一个小小的野心,如果自己这么一改也能混过关的话,那他对吟诗就有些信心的,也不会再对这样的场合怯场。在他看来,诗在三国还刚刚起步,格律之类的要求并不如后来要求的那么变态,时人更注重的还是诗中表达的意境。再者,诗为心声,最好的诗未必就是格律平贴的,俗话说得好,唐诗是嚷出来的,宋诗是想出来的,宋诗的格律要求倒是严了,但是却永远赶不上唐诗的高度,没有唐诗的那种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