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治浓眉一挑,向前倾了倾了身子,催促道:“快说。”
医匠被他盯着有些心虚,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声音,暨艳有些急了,眉头一拧,正要发火,一向严厉的朱治却拦住了他,语气平静的说道:“你不要急,慢慢说。”
暨艳和朱万岁都有些吃惊的看着朱治,就连那个医匠都一时有些想不通,不过朱治这个样子,倒让他平静了许多,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试验的情况说了一遍。
朱治从孙绍手中取到酒,他有些将信将疑,觉得孙绍有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只不过是想多捞一笔钱罢了。但是他也希望孙绍所说是真的,如果能降低受伤士卒的死亡率,对兵力不占优势的江东来说太重要了,因此他还是安排狱曹吏暨艳安排人去试验。狱中受刑的犯人多的是,找几个试验对象并不难,暨艳为了有说服力,还特地挑了十几个伤势差不多的,分成两组,一组用盐水清洗伤口,一组用孙绍送来的酒清洗,三天过去了,效果很明显,酒明显的比盐水好得多,更重要的是,酒的刺激姓比盐水小。不得不说,人的聪明才智是不可估量的,那个医匠在给一个伤员清洗时,被那伤员的鬼哭狼嚎叫得不爽,一时火起,就给他灌了点酒,结果仅仅是两口,那小子就醉死过去了,再也不喊一声。
听医匠说完经过,朱治虽然面不改色,并没有太激动的样子,可是他的眼睛却有些发亮,他挥手让医匠下去,留下了暨艳:“那酒还有多少?”
“为了试验准确,用去了不少,现在只剩下一点了。”暨艳轻声回道。
“一点可不行。”朱治皱皱眉头,思索片刻,又抬起头对暨艳说:“子休,你收拾一下,准备去建邺一趟,把这件事报告给至尊。”
暨艳一听,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愣了半晌,退后一步,大礼参拜,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府君大恩,暨艳没齿难忘。”
暨艳是吴郡吴人,人很聪明,也有才干,但是他的家庭背景不太好。他的父亲曾经与山越有勾结,后来虽然出山定居了,但是孙权对这件事一直念念不忘,朱治几次将暨艳列在推荐名单中,孙权都没有接受,因此他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这次朱治让他到建邺去向孙权汇报这件事,显然是给他一个在孙权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孙权再对他有意见,也得顾着一点朱治的面子,理论上说,如果不出问题,那么暨艳在建邺留下做官的可能姓还是很大的,所以朱治要他准备一下,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有所指的,因此事情如果顺利,他可能就会留在建邺,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朱治看着匍匐在地的暨艳,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他最享受的就是这种感觉,看着一帮青年才俊感激涕零的跪在自己面前。
暨艳有些兴奋的出去了,朱治看着他的背影,含笑不语。朱万岁却皱起了眉头,沉吟了半晌,还是没忍住:“阿翁,你这么做,不怕惹怒至尊吗?”
朱治回过头,眼中带着狡黠的笑看着朱万岁:“不试试,怎么知道?”他顿了片刻,又说道:“再说了,我只是安排他一个差事,又不是推荐他,至尊用与不用,与我何关?”
朱万岁一愣,随即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