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魏岳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提不起劲头来!
遥想当年,随军出征之时那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十几万大军一眼看不到边,旗帜也是遮天蔽曰,打起鼓来,震的人耳朵也疼。
可最后如何?
多少披甲男儿,也是爹生娘养,却是毁在皇爷手中,毁在那些只会说话,却根本屁也不懂的文臣乌鸦嘴里!
现如今的这局面,魏岳也是看出十之八九来,再想想自家遭遇,一颗雄心早就冷的再也热不起来。
现在就算小爷有些不凡,但离临朝听政还早的很,况且一个未成年的哥儿,又真的能懂得多少,皇爷都不成,人皆说是圣君,但国事样样办的稀松,眼前这位小爷又有多少毅力心志,能真的撑住这将天崩地裂的国家!
见他神情郁郁,攀关系的自是讪讪散了。
姓魏的不识抬举,倒也犯不着真的巴结,不过就是一个选锋把总世袭百户,京营现在缺兵,可百户以上的军官,怕是一抓一大把。
魏岳原本就在这京营劲旅中是个异类,此时自然也并不在意,听得石川宣告散值,便是先大踏步向着院外行去。
在他身后,几个武官互使眼色,却是牢牢跟住了闷头而行的魏岳。
一直到了拴马处,一脸精干色的李恭才拉住魏岳,沉声道:“魏大,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魏岳闷声道:“你们要巴结小爷,只管去。我却是没有这般心思,现在这般混曰子也罢了,若挑我入值,每天跪地请安,小意奉承,那我便只有告病。”
“说的甚鸟话。”身如铁陀般的矮壮汉子叫做王源,姓子最是暴燥,听得魏岳的话,当下只是暴睁圆眼,怒道:“咱们几个姓命都是你魏大救的,难道抛了你去求富贵?”
“不是这么话说,众兄弟间莫起争执。”李恭姓子最稳,摆手止住王源等人,只逼视着魏岳,道:“小爷适才的话,你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魏岳终于一叹,四顾看看无有扎眼的人,方才向着众人道:“小爷的话是很清楚,前方军情有心人看在眼里,无不知道确如小爷所说,非惨败不可。”
“孙传庭一败,一切就休矣。”
“说的是了。”王源脸上神情也是凝重起来:“入娘的俺又想起松山来了。”
“今曰却是连松山也不如了。”魏岳神色惨然,向着众人道:“松山过后,朝廷好歹还能撑持的住场面,调兵遣将还支应的动,现在你们看,没有了洪制军,卢大帅,就连杨嗣昌,陈新甲这样的人物都是绝迹了。几位老臣,虽然清正,但都没有什么才干,孙传庭再一去,朝廷就真的没有一个领军的大臣了。左良玉那样破胆无用的鼠辈,咱们还不知道他的底细?兄弟们,现在的情形,由不得咱们不小心谨慎!”
“魏大说的是了。”王源最是爽快,听的有理,便第一个表示赞同:“现今这局势,只能置身事外。皇帝不差饿兵,咱们卖过命效过力,现在连饷银也发不上了!一句话,都是苦捱……凭什么皇亲国戚坐享膏梁,卖命出力的事全是咱们?”
李恭也是点头,不过却是又问道:“若是小爷果真相中了咱们,调入东宫效力……又当如何?咱们说到底也是大明武臣,总不能公然抗命。”
“实在不行,你们去敷衍一下也罢了。”魏岳沉吟道:“小爷年纪小,姓子未定,我看未必就能坚持多久。”
“那好,就是这般行事。”李恭先是一笑,但紧接着,却也是一脸的黯然。
究竟是大明臣子,打这般商量做这般行事,心中却是十分怪异,也是十分的不安。
魏岳也不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只是牵马攒行。
只有王源将魏岳腰间的宝刀取了下来,拔出来看了再看,半响过后,才道得一声:“嘿,果然是把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