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吧,胡家的这五位当家的,每一位都是地道的亿万富翁,在上海,一名高等技工的年薪也不过五百清圆,一亿清圆的实际价值到底有多少,由此可见一斑。
当然,这一切的源头还是胡楚元。
胡世源已经是近五十岁的人了,两鬓微白,将烟斗的旱烟丝抽了过半,他就微微的一抬眼帘,和胡楚元问道:“大元,你应该是最清楚眼前的局势吧,不妨和大家说一说,免得大家一点准备都没有!”
胡楚元继续喝茶,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眼前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局势,道:“堂兄不用担心……中国再怎么变,暂时也变不到咱们家头上。老三,最近这些事,你应该也很清楚,就替我和几位兄弟说说吧?”
“嗯!”
胡缄元沉声答应着,道:“眼前的局势确实是乱了点,可真正能控制住国内局势的人还是大哥,陆广荃眼下倒是想控制,但他没有这样的实力……何况,其他人也不会答应。我近些曰子一直在派人打探消息,包括和一些华盟会、复兴社的朋友,总的来说,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大哥复出。也可以这么说,只要大哥一复出,国内的问题肯定是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关键就是国外,国外那些人不好对付。我估摸啊,大哥现在不急着复出就是要琢磨对付外国人。”
胡楚元嗯了一声,道:“确实是这样,法俄曰三国组成了协约国,基本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要是已经和英国缔结军事同盟关系,那也就好说了,关键是还没有缔结。看协约国的样子,眼下是有点不想松手了,我正在琢磨该怎么对付他们!”
胡品元却道:“几位哥哥,老三,我倒觉得满人做着皇帝的位置也不是什么坏事……咱们至少有机会握着大权,现在倒是好了,这眼下谁都想做皇帝,谁都想做总统……以后,岂不是谁有兵权都敢来这么一次兵变。再说了,这要是继续让载湉做皇帝,协约国不也就没有借口找咱们的麻烦了吗?”
胡楚元忍不住冷哼一声,道:“老二,我看你是驸马做的太久了!”
胡品元一听就笑了,道:“大哥,您别生气嘛,这不都是家里自个说说嘛,我就是觉得眼下反而比以前乱多了,就算您复出……重新掌握住局势,可后面的事情也很难预料啊。”
胡世源则道:“大元,你别生你家老二的气,我倒觉得他说的有理。”
胡楚元微微皱眉,道:“老二说的不假,以后的局势确实是难以预料,可咱们得往前看,局势终究会发展到这一天的。当然,我也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至于以后嘛,咱们还是继续做我们的生意。”
胡品元则道:“大哥,其实我这里也有个事,皇上想了个法子,通过载沣给我送了个条子,琢磨是让您举兵平叛……这个,您当我没说。”
听到这话,胡楚元微微的叹息一声。
光绪太信任他,这个时候竟还指望他来救驾,当然,指望别人也不顶用,唯一能扳倒局面的人只有他了。
哪怕光绪帝载湉此时很清楚胡楚元就可能是幕后的大佬,他或许还会再期盼能有奇迹出现,胡楚元能够突然良心发现,想一想他们这些年的交情。
对光绪帝载湉来说,胡楚元其实是他的老师,是一个让他忽然明白国家该如何治理的好老师。
所以,光绪帝载湉愿意将权利委托给胡楚元,愿意效仿英德实施真正的君主立宪制度,在他的心里,胡楚元是那个唯一能让大清国强大的人,是一个真正的帝师。
光绪帝载湉甚至想过,如果胡楚元走了,他要给胡楚元建造一坐比肩亲王的陵墓,按亲王的标准下葬建祠。
可惜,他是满人。
顿了顿,胡楚元和胡品元道:“你给皇上捎个话,就说木已成舟,很难再挽回,眼下能做的只是静观其变。”
胡缄元悄然有些警惕的一抬眼帘,问道:“大哥,你这是……?”
胡楚元懒得解释,道:“聊作安慰!”
“嗯……!”
胡缄元嘴角浮动着一丝冷笑。
“这?”
胡品元异常的尴尬和难堪。
见这兄弟三人在政治上的分歧还挺大,胡卫源就打个岔,道:“几位老兄弟,咱们胡家兄弟之间可不能各谋其事,各事其主。咱们啊……咱们得时时刻刻都拧成一股绳,外人怎么都是外人,咱们胡家怎么都是自家人,只有这样,不管朝野的局势如何变,咱们都还是胡家。”
“哥这话说的很在理呢!”
胡楚元默默点头,又道:“我爹这辈子只教了我两件事,第一是戒欺,第二行则至善;咱们胡家就得秉着这两个规矩,内部得团结,不能相互欺骗,各有想法,咱们只要决定去做,那就得做到最好。老二,老三,我不管你们现在想着什么,以前做了什么,大哥在这里都要交代一句,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咱们五兄弟都得保持一致。”
胡缄元微微点着头,道:“大哥,您放心,不管是什么时候,我这都肯定要和您保持一致。无论天下如何变化,咱们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
胡楚元好像很满意的嗯着一声,转而和胡品元问道:“老三,你怎么说?”
胡品元不免有些犹豫,他正室妻子好歹也是光绪帝载湉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这可不是一般的联姻关系。
他稍加思量,也道:“大哥,您放心,我一切都听您的。”
胡楚元又嗯了一声,这才道:“眼下我还能不能复出,那还都是一个未知数。我以前也不在乎这些,只是想做一个过渡,让别人来接手,自己乐得逍遥。如今不同,我此次要是再复出了,必定要做到最好才能应付国际局势的变幻。届时,还望两位堂兄和两位弟弟鼎力相助,帮我将生意上的事情打理妥当!”
胡世源和胡卫源道:“大元,你就放心吧。”
胡缄元、胡品元也道:“大哥,这都是兄弟们份内之事!”
胡楚元并没有感到意外,点着头,又道:“那行,咱们今天就顺道说一说。我爹和四叔虽然走了,可咱们这一代都还在,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朝夕祸福,咱们就乘着今天这个机会将家族的规矩重新订立,我打算在家族内部成立一家永远不会上市的阜康公司,控制家族的产业,成立基金会,对家族的每一个子女都给予长期的照顾和保护。另外,咱们还得有一个说法,胡家家业虽然大,可谁家也不能出纨绔。”
听着这番话,几位兄弟都点着头。
可究竟要怎么做,怎么制定家规才能不出纨绔,这就需要好好斟酌了。
兄弟五个人闭门商量,最终决定还是先和绩溪堂的本家族长联系上,将家谱的事情确定下来,……这个事情,胡雪岩早年就曾经办过,可被本家族长给拒绝了。
等到胡楚元的时代,他也没有将这个事情当回事。
他的意见很简单,如果绩溪堂不准另开新谱,他们就自立西湖堂,将家谱掌握在自己手中,犯不着为了所谓的祖先之事去巴结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古董。
围绕阜康基金会做文章,胡楚元和胡世源等人制定了一套完整的新家规,五家之中以胡楚元这一脉为宗,其他四家为分支。
不管是宗家子嗣,还是分家子嗣,一律分成六档,根据不同的表现给予不同的基金分红和扶持,如果是纨绔,那就只能领最低的家族红利。
家族中设置家主,负责管理阜康基金会。
在胡楚元他们这一代,家主当然是胡楚元,可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就由胡世源担任代家主,负责管理阜康基金会。
从今以后,对于国内的教育、医疗、救济等慈善公益活动,也一律由基金会负责统一支出。
阜康基金管理公司在成立之后,单独持有的公司只有阜康银行,和阜康公司一样,阜康银行也是一家不上市的纯粹的家族银行,而且只在上海和江浙一带开设。
不过,包括长江银行、徽商银行、江南商行、中信社等在国内影响较大的大公司,阜康公司都持有它们的股份。
胡楚元、胡缄元、胡卫源、胡世源、胡品元五个人按照入股的资金总额,分别持有阜康公司30%、25%、20%、15%、10%的家族股份。
除了胡楚元的资本总量实在是过于庞大,其他四兄弟的资本都陆续集中到阜康公司中,胡楚元仍然读力持有美洲富国、亚洲富国、德国巴斯夫、太古洋行、中信银行五大系的资本,他在长江银行、江南商行、中信社、保利公司……以及他在数十家国内大型徽商工厂中持有的股份都一起兼并进阜康公司。
由此,刚成立的阜康基金管理公司就能控制中国的传统产业,在农业、纺织业、地产业、金融业都拥有很高的配额,资产总额超过14.7亿清圆。
家里的事情谈完,到了深夜,胡楚元单独将胡缄元留了下来,和胡缄元谈了一整夜。
他没有让胡缄元完全退出华盟会,但也基本禁止胡缄元再在华盟会、复兴社等政治社团里瞎掺和,让胡缄元将精力都放在生意上。
胡楚元将阜康公司和家族基金组建起来,同时将一切大权艹在手中,目的已经很是明显。
……和过去一样,胡楚元打算由整个胡家先垫资5亿清圆用于可能爆发的战争。
这笔钱暂时不见账,私下用于提前在美国和国内订购军事物资、装备,亚洲富国和美洲富国也会利用整个产业网加快产能扩张,保证在两年内向新军提供超过一千辆的装甲车和排水量总吨位不低于30万吨的新舰。
钱……终究不是什么大事。
料理了这些事,胡楚元就不打算再分心了。
他得好好收拾一下,不仅要收拾洋人,国内的人……他也得留些心思好好的收拾着,整理着,既然他要复出,那他就不打算再遇到第二次兵变。
也许有一天,兵变说不定会发生在他的头上呢!
可能姓不太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种事情总是说不定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