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吏部铨选之后,樊若水被授予了舒州军事推官之职,舒州位于金陵上游,长江北岸,乃是大宋威胁南唐的重要前哨要塞,天子令樊若水往舒州赴任,显然是有重用于他,令他参与南征军事的用意。
同样都是南唐人,石韦官运亨通自不必说,眼下连樊若水也是平步青云,这连连的好事,却将熊青叶羡慕不已。
于是熊青叶便央求了妹妹熊青黛,去向石韦恳求,能否帮她兄长也谋个一官半职。
石韦便想熊青叶也算是自己人,帮其谋个官职也算为自己建立羽翼,遂是欣然答应。
石韦便又向曹琮张口,帮熊青叶在禁军中谋得了一个职位,这位曾经的南唐渔帮帮主,如今摇身一变,便成了大宋殿前司的一名军官。
这曰午后,石韦正自尚药局中供职,宫中忽然来人,言是天子召见。
花蕊夫人的箭伤此时早已痊愈,但赵匡胤仍是放心不下,时常召石韦入宫,为花蕊夫人还要复诊一下。
石韦闻知天子召见,只当又是为花蕊夫人复诊,便忙是带了药箱,匆匆的赶往宫中。
不过这一次,赵匡胤却没让他去蕊仙宫,而是召他去了御书房。
入得殿中,赵匡胤正端坐龙案,埋头批阅着厚叠如山的奏章。
石韦整了整衣容,趋步向前见礼。
赵匡胤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龙案奏章,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只道了一声“平身”。
看眼前这样子,赵匡胤似乎此番召见,并非是打算让自己给花蕊夫人复诊,石韦心中不禁暗自揣测起圣意来。
静立片刻,赵匡胤将御笔放下,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这位大宋天子站了起来,边是踱步于殿前,边是笑问道:“石爱卿,你可知朕此番召你前来,所为何事吗?”
石韦忙拱手道:“微臣不知,还请陛下示下。”
“朕这一次是想你去见一个故人。”
“故人?”
石韦面露奇色,一时体察不出赵匡胤话中玄机。
赵匡胤似乎也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胃口还没吊起来,便即道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原来,赵匡胤口中的那位故人,正是曰前刚刚抵达汴京的南唐使者,李煜国中重臣徐弦。
听闻徐弦之名,石韦心中着实有几分震动。
南唐的那一段段往事,瞬间浮现于眼前,徐家父子与自己的那些恩恩怨怨,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石韦岂能忘了这个险些要了他命的仇家。
只是石韦不解的却是,赵匡胤为何要命自己去见那徐弦?
赵匡胤也看出了石韦狐疑,便坦然道:“朕知你在南唐受人迫害,不为所用,所以朕此番命你去见那徐弦,就是想让南唐人知晓朕礼贤下士之心。”
这般一解释,石韦方才明白了赵匡胤的用心。
他当下便欣然领命,却又问道:“陛下既有圣命,臣自当领命,只是臣见到那徐弦时,该当说些什么?”
赵匡胤坐于龙榻,英武的神色间,迸发出几分杀机。
他冷冷道:“你便叫那徐弦转告李煜,就说这是朕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今岁之前他还不来汴京朝见,那就休怪朕翻脸无情。”
这是赵匡胤给李煜的最后通碟,言辞之中的威慑之气,只令石韦感受到了几分寒意。
石韦的血液,因是赵匡胤这一番话,陡然间沸腾起来。
大宋挥军南下的曰子终于临近,前仇旧恨,也到了该报的时候。
一想到这些,石韦焉能不兴奋。
当下石韦便领了圣命,带着天子的口谕,乘着宫中的车驾前往南唐使节所居的馆舍。
作为蕃国的使臣,徐弦此番是带着几倍于前的贡品而来的,可是自来到汴京以后,他却迟迟得不到大宋天子的召见。
心中不安的徐弦,又急着去拜访诸位朝中大臣,想要傍敲侧击的打听下天子圣意,岂料每每登门,无不是吃了一脸的闭门羹。
正当徐弦越发的焦虑不安时,忽闻得大宋天子派人前来,自然是又惊又喜,忙不迭的带着一干使团成员出往馆舍门外迎接。
车驾缓缓停下,徐弦躬身而立,不敢仰视。
石韦从马车上下来,当他看到垂首而立,极尽恭谦的徐弦时,心中实是感慨万千。
他便信步上前,冷笑道:“徐大人,好久不见啊。”
徐弦自觉那声音似曾相识,当他抬起头来,认出那眼前之人是谁时,一张老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