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大长老雪眉一扬,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旁边的老阿剌却沉默不言,只管支愣着耳朵。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袁彬把这句从朱祁镇那里听到的话,直接给剽窃了过来。
大长老先是微微一愣,略一沉吟之后,不禁失笑道:“上皇陛下,果然非常人可比。可是若是那敌人消亡了呢?”
“那就要看,我们是做朋友,还是成为敌人。”袁彬这话坦率得过份,不过在场的两人也都不是那种热血入脑的小年轻,更不是肌肉全长脑袋里的有勇无谋之士,自然很清楚,袁彬的话说的就是事实。
“袁大人痛快,这话,甚合老夫之意,族长您看……”大长老呵呵一笑,把目光转向了那阿剌,略略颔首。
阿剌知道,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清了清嗓子言道。“不过单我主尔卿氏一族之力,实不足以抗也先,何况,绰罗斯氏,为我准噶尔部之主,若是我主尔卿氏叛之,草原诸部,当以何等眼色看我主尔卿氏一族?”
“老将军多虑了。”袁彬淡淡一笑。“主尔卿氏,及草原诸氏,皆为也先所欺压,毁过往之盟誓如弃敝屣,更是不顾诸部应得之利而擅以势力压人而取之,后更是以下犯上,弑主篡位,之后,大肆残杀功臣……”
“……如此种种,诸部早生异心,怨声载道,反乱连连,莫非老将军身在草原而不知?”袁彬步步进逼的话,将那阿剌问得哑口无言,而大长老只是在那抚着长须,手指在那腿上有一下没有下一敲着。
看到两人皆尽默然,袁彬深吸了一口气,情真意切地道:“老将军乃是瓦刺之重臣,在瓦刺素有重望,若是能站出来,振臂一呼,当可孚重望着而得诸部之助。正是因为忌惮于此,那也先才会三番五次难为老将军,而今,您若还要继续犹豫下去,焉知到时候,也先又会对您做什么?还请老将军,大长老三思啊……”
“上皇陛下,遣来了一个好说客。”沉吟了半晌之后,阿剌与那大长老目光交流了一番之后,抬起了目光落在了那袁彬的脸庞上,不由得苦笑道。“不过,若我瓦刺有变,不知上皇陛下,可有应对之策?”
听到了这话,袁彬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紧握成拳的大手也渐渐地松开,大事,定矣……--------------------“……至接旨之后,石总兵在府中大发雷霆,甚至,甚至还骂了一些不该骂出口的话。”一名青衣小仆,跪在那书房之内,向着那郭顺和郭瑞父子二人小声地禀报道。
“圣旨都说了些什么,可曾设法打听道。”郭瑞不由得站起了身来向着那名青衣小仆询问道。
“回少爷,圣旨里边似乎严辞斥责了石总兵一番,说石总兵枉顾恩义,还有徇私之类的话,具体的内容请恕奴才实在是没办法探听。”那名青衣小仆恭敬地答道。
“无妨,小七啊,此事你办得不错,去帐房那里,领五十两,给你三天的假,回家好好陪陪你儿子和你婆娘,知道吗?”郭顺抬头示意那郭瑞不必再多言,和颜悦色地吩咐道。那名青衣小仆不由得喜动颜色,连连道谢之后,这才缓缓地退出了书房。
“父亲,看样子,天子怕是……”郭瑞待那小仆离开之后,双眉不由得紧皱在了一起,担忧地望向了那端着茶盏仍旧在笑眯眯地郭顺言道。“天子不旦下旨斥责了石总兵,也下旨斥责了您,父亲您就没有一点担心?”
“呵呵,你且坐下罢。”郭顺示意那郭瑞坐回了椅子上,脸上的笑容份外地从容。“是啊,为父也没有想到,万岁爷不单下旨斥责了石亨,还顺带着连为父也不放过,也训斥了一顿,可是,瑞儿你从那圣旨里边听出了什么没有?”
“这……孩儿只觉得万岁爷口气很是严厉。”郭瑞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之后有些犹豫地道。就在今天一早,镇守府迎到了从京师而来的天使,这让郭顺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不过当接了旨意之后,郭顺不但没有哀声叹气,反而立即着心腹家仆往那总兵府去打探,而郭瑞追问了半天,郭顺却笑眯眯地不言,只说待那人带回了消息再说。
“是啊,万岁爷的口气很严厉,原因呢,是因为有官员和御史弹劾咱们与民争利,扰乱民生,总之一句话,咱们都快成众矢之的了,要咱们不得再犯。以息众怒……”郭顺摇头晃脑地将那天子训斥其的旨意解读了一番之后,“呵呵,这样的旨意焉能伤咱家一根毫毛。”到了最后郭顺将那茶盏一搁几上,翘起了二郎腿。笑眯眯地看向了自家那紧锁着眉头的继子郭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