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宋朝的惯例,何万全见到郑太,应该身段儿放得很低,要恭敬才对。他哪有一丁半点的恭敬意思,反倒是有些踞傲,不容郑太说话,走到座位前,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郑太原本就心里有气,有了此事,更是来气,脸一沉,喝斥起来:“何万全,你一个小小的营指挥使,见了本官,为何不施大礼?”
指挥使是宋朝营的指挥官,一营五百人,身份地位与郑太这个县令差得很远,郑太要何万全行大礼,何万全还真没办法。
可是,何万全却是冷冷的斜了一眼郑太,神态间傲慢不驯:“哼!郑大人,你是朝廷命官,本将也是朝廷命官,为何要向你施大礼?郑大人,你不会叫我来,就是为了我给你行大礼的吧?”
手一挥,与他随来的军官,自行坐到何万全身后去了,根本就没有把郑太放在心上。
“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郑太哪里能容忍,指着何万全,声调转高:“何万全,你好大的威风!竟敢在堂堂县衙里撒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何万全仰首向天:“哈哈!郑大人,你有事便说,无事的话,本将这就要去忙军务了。”
不管郑太的反应,站起身,作势欲走。他身后的军官,也站起身来了。
“呼!”郑太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不绕弯子,直入主题:“何指挥使,本官请你过来,是要与你商议一下,如可剿灭流风盗一事。”
“剿灭流风盗?”何万全眉头一挑,沉吟着道:“郑大人,你是知晓的,流风盗凶名昭著,多少官兵前去围剿,结果呢?却是官兵惨败,死伤惨重。到如今,流风盗已经杀了五个县令了,死在他们手里的官兵,没有三千,两千有余了。”
何万全大说特说流风之盗是何等的凶残,就是不说他能不能剿灭。
“何指挥使,流风盗为祸乡里,**掳掠,无恶不作,若不剿灭,你我枉吃朝廷俸禄!”郑太却是慷慨激昂。
“流风盗虽然厉害,可是,并非不可剿灭!”何万全的话锋一转,开始要东要西了:“郑大人你也是知晓的,要剿灭流风盗,需要军械、被服、赏银,没有这些,弟兄们也不愿去犯险呐!要是郑大人能给我一批军饷,本将愿去试试。”
“你要多少?”要让宋军去灭盗,不给些银子绢帛是不行的,郑太试探着问道。
“银子两千两,绢帛五百匹。”何万全略一思索,报出了数字。
这数字看上去没什么,仔细一算,何万全这是狮子大开口了。他一营人马,就是五百人,两千两银子,就是每人四两,每人一匹绢帛,一笔不菲的财富了。
“你……你还真敢要?”郑太也是意外。
“郑大人,这只是弟兄们的。我是指挥使,朝廷命官,为朝廷效力,还百姓安宁,是我的份内事,我就一文不取了。”何万全先来一通漂亮的话,自我粉饰一番,这才话锋一转:“我的这些弟兄,他们都是血水里洗过澡的,死人堆里睡过觉的,我不要,他们却不能不要。每人一百两银子,十匹绢帛。”
这些军官,除了何万全,还有副指挥使、五个都头、五个副都头,就是十一个人。每人一百两银了,就是一千一百两银子,每人十匹绢,就是一百一十匹绢。
归信县虽小,还能支付得起。可是,这对于归信县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不容郑太说话,何万全甩下一句话:“想要让弟兄们拼命,就要出得起钱!若是出不起钱,郑大人,你就自个儿去灭盗吧!告辞!”
手一挥,带领一众军官,转身离去。
“你你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郑太哪里能忍受,就要拦阻何万全,却给县丞拦住。
“大人,只要能灭了流风盗,还百姓以安宁,再大的价钱也得出!”县丞忙劝解郑太:“流风盗杀害的百姓太多,区区钱财又何足惜?”
这话很有道理,流风盗横行,为害乡里,若是能除掉,就是花再多的钱子也值了,郑太不由得缓缓点头,道:“何指挥使,三天之后,你要的军饷就会准备好。”
“那本将就三曰后出兵灭盗!绝不食言!”何万全甩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望着何万全的背影,吴骥眉头一掀,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