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皇后从明月的屋里出来,天色已过子夜时分,此时风动开云,月华初露,近处院子里青砖地上,映出花白的青色,夜里的凉风打在她保养得益的脸颊上,吹的她脸上生疼生疼。
皇后一脸漠然的向前走着,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却是越攥越紧,越攥越紧,几乎就似要生生攥破了自己的手掌一般,看她这样,谁人敢问,兰心只是赶紧麻溜的跟在后面。
进到凤仪殿正殿,正殿自不比明月那偏厢的宫女住处,早就灯烛长明,烛台上滟滟华光映着,更显得她肤若凝脂的脸上含着寒芒。连迎过来的梅娘似被吓了一跳,身侧捧着茶盘的宫婢早就跪下去了。
皇后却懒怠应付,只说:“明儿打听一下,这些天皇上爱去那。”便木着一张脸走进了内室,大家少见她这般冷色,一时室里寂静无声,只听闻皇后那凤尾长裙拖在地板上发出的沙沙轻响。
第二日里,听闻因是这几日里荷花池中又是鹤鸟伤亡,又是人淹水沉的,多有不吉之事,太后心念怕有伤天子气韵,决心去太庙里守斋几日,得了这消息,皇上本就是至孝的人,虽未吩咐做上什么准备,可是只怕也会要去探望问安是免不得的。
这样的消息在这宫里便如是一石投入了平静的碧湖中,激起了一层层的波浪……
且不说他人,便是皇后听闻,也思量了片刻,赶紧向太后请了旨意在陪同,又挑了几个可意的嫔妃一同前往,这里面不着像的便添上了何淑女在一侧奉候。
这样的消息传到了万贵妃的耳里,她却怔了一下,看着她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一侧的四喜不由催促道:“娘娘,这次明显,皇上也会陪着太后去,她们都在打什么成算,您可要早做准备才是。”
万贵妃听闻在耳里,依旧斜倚在贵妃榻上,似笑非笑的说道:“人家是皇后,当然可以自已请旨去陪奉了,我就没那福份,别不要自取其辱了,只能枯守在这深宫里头,哪里也去不得。”说到这里,她眉眼微微一挑道:“也罢,皇后,太后都不在了,也省去很多不便的事,对了,汪直那有消息了嘛?”
半晌不见四喜回话,万贵妃微微一回头,见她一直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无名火气,想到刚才的消息更觉得最近事事不顺,便伸指在她额上一戳道:“你能有点出息嘛,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想当年,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都开始伺候皇上了,那时候宫里处处危机,那里有一个人肯维护……”
说到这里,万贵妃突然停住了嘴里的话,眼前不知怎么的,又浮起一个立于树下,年少清俊的少年,他头戴玉冠,气质不凡,态度亲和,若是当年没有这个人的维护,她是不是真的就能护的了小皇帝的周全?可是这样良善的人终定在这深宫里是存活不下去的,她想到这里中,忍不住用力压了一下自己的枕靠,碾得那枕靠吱吱作响……
半晌,万贵妃方才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倦了,也不想再训责四喜,只是厌厌的说道:“你下去吧,嘱上汪直几句,他是个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办事的。”
四喜诺诺应了,自去寻汪直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