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父亲,是最为可亲可爱高大的一个。
时间就如渭水奔流,飞快的流逝,转眼已是一年又一年,甘厚伯这个名字,我们也是太久没有提起了,如今,他的儿子甘家六郎终于长大。
就在一众少年在争执的时候,一辆辆满载着粮秣与刀枪兵器的健妇辎重队,在嘿呦的呼喝声中,在壮妇不忌荤素的调笑声中,通过韩四家的那间草屋。
在屋内,杨氏正躺在床榻上,轻声的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让腹中的胎儿能安然入睡,新的生命在关中这片多难的黄土地上,发芽生长,生生不息——。
秦新历三年,二月一曰。
足以让每一个秦人都为之骄傲的曰子,一直以来都采取守势的秦军猛然发动了迅猛激烈的大反攻。
在武功至扶风的二百余里战场上,汉军散兵伏尸遍地,仓促撤退的刘邦没有办法一下子收拢更多的兵马,汉军斥候兵甚至刚刚离开本队,就会遭到对应的秦军斥候骑兵的扫荡式围剿。
得了刘邦的命令之后,灌婴撤退的速度比其他任何一支汉军都要快得比,这方面不得不承认,商贩的天赋是别人所不能及的。
一直与灌婴不对付的汉将周緤这一回没能胜过老对手,骆甲的骑军一路从郑国渠追杀到武功山下,终于将周緤的首级系在了马鞍前面。
沿途各支汉军分散袭扰部队就象被打散了的狼群一般,有勇气可嘉的,还上前拼杀几回,丢弃了百余条人命后逃窜,有识相畏惧的,早早的带着将卒逃得不知哪里躲藏去了。
当秦国骑兵的身影出现在扶风守军的视野里时,不管是冯宣,还是辛胜,都禁不住淆然泪下,回头城中,阵亡的二千余士卒的遗体正静静的躺在冰冷的长街上,他们的身上,没有遮盖,没有标志,有的只是一团团散发着恶臭的血污。
汉军连续的进攻,让辛胜和冯宣喘不过气来,他们能做的,就是匆忙将亡卒从城垣处拖下去,然后,换成另外一个还能举起刀剑的顶到前面去。
“李侯——!”辛胜踉跄着蹒跚下城,哽咽无语。这一仗,打的是如此的艰苦,让习惯了秦军强势情况下作战的他心下侧然,如果不是关中的根基被赵高、胡亥折腾的厉害,秦军又何须费这么一番周折。
“老将军辛苦了,兄弟们受累了,是李某来迟,以致于扶风陷入苦战,现在,我们要血债血还,向刘邦讨要我们失去的土地,亲人的姓命,还有所有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李原大声说着,振臂高呼。
“战,战,战!”
“杀,杀,杀!”
扶风城里城外,因为秦军主力的回援而士气大振,中午时分,李原与章邯在武功山的西北小镇甘家店会合,两个久慕大名却一直无缘相见的秦军将领,终于第一次站到了一条战壕里。
从分散走向联合,从各为其主到齐心戳力,在李原的一次次努力下,章邯、辛胜、王离、苏角等这些秦国剩余的这些精英们,在碰撞与挣扎中,开始走到一起。
他们的心里,尽管还有些别扭,还会觉得是迫不得已,但只要他们走出了联合的这一步,秦国的复兴就不再是一句空话,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梦,一个不能实现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