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大家关系还没那么好的时候,都比较拘束,现如今熟悉了,不光是听,少年们也纷纷发问。
“我在澳门的时候,看过那佛郎机的兵卒艹练,几十人手持火铳,排列成排,由他们的军官口令指挥,轮番轰打,威力无穷……”
王通才说到这里,下面就有人开口打断,笑着说道:
“王校尉,这火铳能有什么威力,在我们蓟镇火器首重大炮,这火铳一般不用在野战里,要说隔着远打人的好兵器,还是这弓箭最好。”
他这一说,下面纷纷应和,大家都是将门出身,平时耳濡目染的都是这个,说到这个话题大家都来了兴趣,少年们都凑到跟前发话。
“火铳装药打响太花费功夫,有这时间,手快的三箭就射出去了!”
“就是就是,听我大伯讲过,那年俺答汗下面的一个头目领着两千多骑入寇,当时派了个游击去打,结果三千多人拿着火器被鞑子一冲就冲垮了…”
下面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王通笑着问道:
“三千多人的火器要是轮番射击,足可以不间断,怎么还被冲垮了?”
下面又是一阵哄笑,少年们听父兄讲的多了,边上那最先吃点心的孙鑫笑着接口说道:
“三千多人的火器,怕是对方骑兵还没靠过来就已经乒乓乱放,等鞑子骑马到了跟前,大家的火器管子都打的通红,药都装不得,这时候胆小的都已经转身跑,谁还敢留在原地,再到了跟前,一轮箭射下来,谁也撑不住了。”
“就是,就是,就算能撑住了对射,你这边火铳打不响的占了一半,你射一轮,对面箭最起码能射出三箭来…”
“你们京师的火铳还能打响一半,不是吹牛吧,我们宣府能打响的最多也就是三成,开火的时候最起码还要炸掉一个,大家宁可拿着刀斧去冲也不愿意拿着这玩意放。“少年们完全是当做见闻和笑话来讲,丝毫没觉得这其中代表着什么,倒是蓟镇的一直默不作声,到这时候才插言说道:
“我们蓟镇的火器最起码能打响八成,那一次俺答部的鞑子进来,被火器打死了四百多骑,剩下的跑了。”
说到这里,下面又有人起哄说道:
“谁能和你们蓟镇比,戚大帅在那里管着,听我爹说你们那边的火铳兵后面都跟着个刀斧手,乱放要杀头,举不平要杀头什么……”
少年们所说的是父兄长辈给他们讲的,尽管其中也有夸大的地方,可王通听到之后,心里却沉甸甸的,转头看了眼万历皇帝,小皇帝脸色也有点严肃,听的聚精会神。
王通又是抬高了声音,大声的说道:
“各位,那火铳打不响是造的不好,咱们要是有一只好火铳,弹药都够,打的也准,弓箭的箭支足够,两边对上,大家说谁赢谁输?”
“自然是弓箭赢!才一照面,火铳那边就被射死了!““要是十人对十人,百人对百人呢?”
少年们愣了下,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这次最先说话的却是那厉韬,他有些迟疑的分析说道:
“真要对耗起来,最好的弓箭手一次也就是十一支箭,再射肩膀和手臂就禁受不起,最起码要歇一个时辰以上,火铳那边则不用……要在战阵之中,这又不好说了。”
厉韬这分析已经有些深入了,少年们有的人听得不耐烦,有的人却跟着思考,正准备继续说的时候,休息的时间结束了,教习们进入艹场吆喝着集合,大家连忙起身向那边跑过去,万历皇帝走得不快,满脸沉思的神色。
这次反倒是李虎头拽住王通,颇为好奇的问道:
“王大哥,咱们的火铳为什么这么多打不响的?”
“吃不饱,穿不暖,谁还会用心造,偏偏造出来的东西打不响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无,就算前面打了败仗,死了几千几万人,造这个火铳的,管这个的,都没什么事情,那谁还会好好造。”
听到这话,走在前面不远处的万历皇帝回头看了眼,然后又转过头去。
看到皇帝的反应,王通揉揉额角,心想不过是课间的闲谈,但自己似乎做了个很了不起的事情。
*****下午无事,到了晚上,张世强和王通并报了一件见闻:
“振兴楼那个夏掌柜,下午的时候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匆匆忙忙,脸色特别难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