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隐藏在炮击盲区内的俄军士兵们顿时起立,在军官的带领下迅速登上城头,进入各自防区。
“准备战斗!”扎苏里奇一边指挥着,一边随着部队登上城头。
俄军士兵将仅有的几挺马克沁重机枪架上城头,这是他们唯一的重武器。其他俄军士兵们则躲在女墙后面,使用步枪拒敌。
扎苏里奇中将拿出望远镜观察城外情况,只见在长四百米,纵深五百米左右的正面地域内,遍布着身穿深青色军服的北洋陆军士兵。
只是,扎苏里奇发现,跟欧美战斗队形明显不同的是,北洋陆军没有排成线形队列前进,而是每个士兵前后左右都间距五六米左右,而且彼此间的位置错开,使得每个士兵在前进的时候都可以向前方射击的机会。
另外,北洋陆军的士兵一个个的都弯腰弓着身子碎步前进,同欧洲陆军挺直身板踏步前进有着天壤之别。而且他们行进的时候也不是走直线,而是在周围两三米横向距离内进行”s”型机动。
这些行进动作令扎苏里奇大感惊奇,以他的军事素养很快就发现其中的奥妙。以散兵状态发起冲击的北洋陆军士兵即不影响火力输出,也最大程度的降低自身的损失,比起欧美各国陆军线形战斗队形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军事革命。
“的确有些门道!”
扎苏里奇不由得感叹,他一项蔑视的清帝[***]队如今也脱胎换骨了,而且是站在巨人们的肩膀上,他们在德国陆军的基础上发展出一种更加先进的军事变革。
思绪间,俄军已经开火了。
啪啪啪!
俄军已经等不及了,他们被一连串的狂轰滥炸搞得神经紧绷,不管敌人还在有效射击距离以外就开始射击,甚至平时的训练都忘记了,此刻他们只管拉枪栓子弹上膛,然后也不知道有没有瞄准目标就开枪。
他们的脑袋已经被炸得出了不同程度的脑震荡。
俄军射击十几分钟后,却没见打着几个人。
扎苏里奇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发动攻击的看起来范围很广,实际上因为对方是散兵线出击,人数不超过一个连而已。而且,令扎苏里奇不解的是,对方的冲击速度像蜗牛。移动了老半天前进了不足一百米,距离城墙还有一百五十米远。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敢攻城吗?”
扎苏里奇看向副官,副官也摇摇头,不明所以。
正在扎苏里奇怀疑之时,只见远方火光闪烁,接着传来一阵阵轰雷一般的排炮声,一排排炮弹拉着长长的啸叫声激射而来。
扎苏里奇突然间明白,对面的北洋陆军人数少,迟迟不靠近并发起冲锋,其实只是在诱使俄军全部登上城头,因为那样北洋陆军的炮火就可以打击到俄军了。
“我们上当了!快撤下去!”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城墙后面的梯道很窄,两个人并排下去得慢慢走,走快了就会因碰撞而摔下去。梯道也很少,只有两条。而俄军战斗时是排成排呆在城头上的,梯道尽头还有预备队在那里挡着。
扎苏里奇突然命令撤下去,顿时让已经变得惊弓之鸟的俄军士兵们出现了混乱。然而,这并不是最致命的。因为当炮声响起时,几秒钟后炮弹便到他们的头顶了。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纷纷在马尼拉城的城墙上响起,顷刻间,山岳震遥,天塌地陷一般。城墙上的砖石泥土被巨大的爆炸力击碎,巨大的爆炸气浪和冲击波裹带着周围的俄军士兵的一起掀飞到几十米的高空中,然后以抛物线和自由落体等形式跌落城墙内外。前一刻还是一个完整的身躯,下一秒只剩下了残值断臂。四处飞溅的碎片无情的收割着周围的脆弱的生命们,惨叫声中,死去的比活着的要幸福。
女墙可以挡住子弹,但却挡不住炮弹。俄军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炮火击中,每一个弹着点周围瞬间成为人间的地狱,吞掉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咚!咚!咚!
北洋陆军的大炮疯狂的向城墙上的俄军士兵倾泻着炮弹,他们知道这招只能用一次,下次就不管用了,于是段祺瑞下达了三轮急速射的命令,务必在这次炮击中尽可能的大量杀伤敌人有生力量。
顷刻间,瑷珲南城城墙里外陷入一片浓烟火海,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达到了。
扎苏里奇第一时间被副官护送进了防炮洞内,虽然很狼狈,但是保住了命。
一阵血腥的气浪涌来,一只血淋淋的断手掉落在扎苏里奇的面前。
扎苏里奇站在安全位置看着这只不知道是哪个士兵的断手,强忍着腹内的剧烈翻滚。
“该死的!”
再抬头看着眼前残忍的场面,每当看到自己国家的士兵们被炸的血肉横飞,火海里的士兵哀嚎遍野,他的心口就是一阵的抽搐。
来不及走梯道的俄军士兵不得已自己选择跳下来,多是摔死摔伤者,有的跳至半空时便被腾起的烈火吞噬。
登上城头作战的一千多名俄军士兵眨眼间便死伤殆尽,而城下的预备队也在混乱中伤亡惨重。
这一轮炮击,北洋陆军再次毁掉了仅存的东满支队一半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