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来的棉湖之战中,教导第一团几乎全军覆没,但是无一人敢后退,这个连坐法就像人人头上有把刀架着,而且是脚上栓着绳子,每个人都相连,令人根本不敢有遇战撤退的念头,在后来的北伐中,北伐军百战百胜与此法不无关系。
“……全军统帅亦如之,统帅不退,而全军官兵皆退以致统帅阵法,则杀统帅下属之将军……千户不退,下辖官兵皆退以致千户阵亡,则杀千户所属百户;百户不退……总旗不退,下辖士兵皆退以致总旗阵亡,则杀总旗下属小旗;小旗不退,下属士兵皆退以致小旗阵亡,则杀全小旗兵卒。”
陈煦读到这里,整个会场里竟变得落针可闻,他们大多听说过陈煦率八百禁军驰骋塞外时立下的军规。
“战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众军必英勇杀敌。”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
“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
“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当初只觉这条军规残酷之极,可跟陈煦此刻所言“军战连坐法”相对比,简直小巫见大巫,此法令所杀不过三五人,似与兵卒干涉不大,细细推敲却不然,即便百万军卒前进后退也都可供查考。
举个简单的例子,千户所下属官兵齐退,必杀千户,他定然不肯退却。千户不退也必不能退敌,势必阵亡前方,根据法令,千户下属官兵齐退以致千户阵亡,则杀下属百户,百户恐阵亡了千户,他不想替千户偿命亦不敢退,以此类推,旗下兵卒恐小旗阵亡,必定护着小旗,死战不退。百万军卒,一节一节相互节制,军战连坐,残酷、绝妙,恐怕也只有陈煦才能想出这损得掉渣又让人不得不佩服的军规手段。
杨云睿最先捋顺了军规的各项关窍,他非但不觉残酷,充斥心扉的竟是狂喜,此法若应用得当,将士们誓死效命,二流的乌合之众也能成就百战之师,若…若老三在土木堡之役以前提出如此法令,也先恐怕已是大燕的阶下囚了;石亨眼神复杂的了陈煦一眼,他心中反复回荡着“不服不行”这四个字,陈煦这年纪轻轻的尚书简直就是妖孽。
“第四条,本连坐法自即日起施行。”
陈煦将纸上放在桌上,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各军将士定要晓谕全军兵卒,若有违抗,立斩不赦!”
陈煦很满意诸位同僚那诧异的表情,他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兵部侍郎吴宁身上。
“众将出城、大军开战之日,即刻关闭九门,擅开城门者,立斩!”
听到陈煦的话,即便杨云睿、石亨这些沙场上的宿将都感觉毛了胆,这军令无异于告诉诸将,务必要死战到底,除非能克敌制胜,否则难逃一死。陈煦陈尚书这是打算玩命了,最可恨他不仅要玩自己的命,还要玩别人的命,到底是怎样的少年经历才能铸就他如此阴暗的性子?简直太变态了。
吴宁心中一凛,若换做别的场合,他八成要问一句大人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然而此刻却不容他迟疑,拱手抱拳道,“下官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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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你们都上阵杀敌了,那我干什么啊。”散会之后,冯澈追着陈煦问道。
“督军!”陈煦扭头着冯澈,“我刚才的军令你也听说了,开战之时,但凡有人临阵退却者,杀之。”
“那我有没有机会杀敌?杀自己人感觉挺没有成就感的。”
杨云睿无语,陈煦却正色道,“面对瓦剌骑兵,士气是关键,有一个撤退,必然会造成全线溃败,我必须要将这种可能性扼杀于萌芽,你的任务至关重要,此役若能克敌制胜,你居功至伟。”
冯澈忽然高兴起来,想了想又道,“老三,今天你说的这军战连坐法好复杂啊,当初咱们大闹塞外时的法令就挺好的。”
陈煦无奈摇头,杨云睿失笑道,“回家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你就能明白了。”
冯澈:“……”